绵绵在旁边拧他的胳膊。
【你一直在看那个姐姐】
裴寂来了劲:“那个姐姐漂不漂亮?知道什么叫预备役女朋友吗?等她成年了,我们就可以谈恋爱了,等她到了20岁,我们就能领证结婚了,等她22岁,我们大概连孩子都有了……”
越说越离谱,就这么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连未来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绵绵不太想理这个发花痴的男生了,辣眼睛,污染小朋友纯洁的心灵。
潘茹知道裴寂跟丛蔚认识以后,就让裴寂带着丛蔚在学校里溜达,等下午两点福利院组织春节联欢小晚会的时候,一起参加一下。
裴寂是兴奋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可丛蔚还是淡定得一批。
她早上起得早,在家里跟丛文晏压香饼,到了午饭后就是雷打不动该睡午觉的时候了。
午后雪已经停了,还出了点毛乎乎的小太阳,坐在开着暖气的屋里,玻璃透进冬天的阳光,晒得人格外惫懒犯困。
起先还安安静静看着裴寂收拾玩具,没过一会就犯了瞌睡,抱膝坐在角落里,头一点一点,磕在膝盖上,歪着脑袋就睡着了。
等裴寂收拾完了,倒了杯刚兑好温度的白开水过来,瞧见的,就是小姑娘在阳光里抱膝睡着的画面。
窗户上贴着福利院院长剪的窗花,窗花的影子落在她白净细腻的脸蛋上,勾出一小片阴影,正好覆盖住了她的眼睛,睫毛尖尖挑着光,泄在鼻梁上,鼻翼微微翕动着,牵扯着脸蛋也跟着起伏,脸上被光照出一层毛茸茸的细绒毛。
她穿着一件奶白色的高领毛衣,领口贴着她的下颌骨,托起她的整张脸。
越发显得白皙软糯,小小一只,让人想捧进手掌心,揣进兜里,贴着心脏安放。
裴寂想起家里那只小奶猫,卧在他胸前睡觉时,也是这样,软绵绵毛茸茸,让人整颗心都恨不得化成一汪水。
蹑手蹑脚走过去,坐在丛蔚身边。
肩膀贴着她的肩膀,膝盖贴着她的膝盖,他只要一抬手,就能把人抱进怀里。
鼻尖能闻到她身上暖暖的梅花香。
她总是换香,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环境,可每种香都极贴合她,裴寂每次嗅到,哪怕没有看她,也总能知道她刚刚来过。
这样肩膀靠着肩膀,膝盖并着膝盖地坐着,已经是他现在最满足的事了。
就这么干坐着,都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跟打了一百斤糖浆似的。
裴寂还在兀自沉浸,怀里突然倒进来一颗脑袋,长长的头发拂过他胸前,顺着落在他的手上。
怀里的人,脸蛋正贴着他的胸口。
裴寂不敢动了,控制不住的心一直在发出闷闷的跳动声,他往后微仰了仰身体,却惹来丛蔚在他怀里挪动了几下。
怕弄醒她,只能僵硬着身子不动了,等着丛蔚调整了舒服的姿势,彻底窝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头顶就在他的下巴底下,一低头就能吻上。
裴寂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嘴角咧得开开的,眼睛子一样。
撑在身后的手抬起,他垂着眼睛,食指弯曲,指节小心翼翼地从那张他觊觎已久的脸蛋上滑过,极轻极温柔。
“好喜欢你啊,知知。”
后来很多很多年,裴寂一直执拗地把这一年大年三十这一天当作他们的恋爱纪念日,不管丛蔚说什么,他都坚决不让步。
于是乎,两个人的恋爱年限总是会莫名多出许多年。
——
丛蔚的午觉通常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人趴在裴寂的怀里,被他用两只手护着,鼻尖是卫衣上的英文印花字,正对他的心口,一抬眼看见他脖子上凸起的喉结,因为仰头的姿势而显得格外明显。
她拿手指去碰了碰。
刚点上一下,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瞧瞧,抓到了一个做坏事的小姑娘。”裴寂刚刚闭上眼模模糊糊地睡着,还没几分钟就被一只作祟的手给勾醒了。
一低头就见丛蔚正对着他笑,近距离的微笑攻击,杀伤力有点大。
裴寂觉得自己心跳是正常不了了。
手里还抓着软软嫩嫩的小爪子。
他也不动,就那样靠着墙,任由丛蔚趴在怀里,丛蔚似乎也不觉得哪里不对,还乖乖巧巧缩在怀里冲他笑。
唇瓣因为室内温度高而泛着红,衬着一排小白牙。
裴寂瞧着瞧着就觉得,馋。
捏着人家手的掌心发了烫,赶紧撒手,又故作镇定地在丛蔚鼻梁上轻轻一刮:“睡醒了,人肉垫子还敬业吗?睡的舒不舒服?”
小姑娘就在他怀里点了两下头,脸蛋靠着蹭来蹭去。
腻乎了好一会才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还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上午的尴尬好像就在一场午觉里被睡了过去,捅破窗户纸后,似乎更是亲近非常,一个对视一个触碰,都变得格外甜蜜。
裴寂站起身,朝丛蔚伸手:“走,咱们去帮忙布置布置小礼堂,今天过年,小朋友准备了好多节目,我们去捧捧场。”
丛蔚把手搭进他手里,顺着那股力道起了身,两个人勾着小手指往小礼堂去。
十二三岁的孩子也在礼堂里帮忙,爬上爬下贴着彩纸和气球。
裴寂走过去,从后面掐住一个小男孩的腰,就把人从梯子上给举了下来,扯过他手里牵着的彩带,一扬胳膊就轻轻松松给人贴了上去,冲小男孩比了比眼睛,拍着人家的脑袋,又比划着自己的胸口。
这是笑人家长得矮呢。
小男孩气冲冲地用脑袋顶了一把裴寂的肚皮,鼓着嘴跑到一边充气球去了,打着气球还时不时拿余光看他,被捉到了就能得到一个鬼脸。
丛蔚一直知道裴寂是个好人,是这个世界上不多见的好人,骨子里生着侠气,皮肉里长着慈悲,在并不平坦的路上一往无前,充满了无畏和勇气。
少年意气,在他身上,从不是虚词。
他的世界,也永远都有纯净童趣的一角,他在尽力保护那片净土,和现实对抗。
看得出来,这里的孩子,每一个都很喜欢他,无论年纪多大,都能跟他打成一片,即便口不能言,即便目不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