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内院,敬王跟在陆清心身后一步之遥的距离,缓缓前行,四周静谧极了,让敬王颇有些不自在,他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前面的陆清心似乎也有和他一样的想法,先开了口。
“殿下在江淮赈灾的事情我都听家父说了。”
不仅如此,她还听她父亲提起敬王求娶她,只可惜后来父亲担心陆家受牵连,这桩婚事最后不了了之,如今想来,她觉着是陆家对不起敬王,她平生最看不起见风使舵墙头草那样的人,可她和她父亲现在正在做的,便是此事,她终是成为了连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敬王却是在想别的方面,他语气有些迟疑,“那你……知道我向你父亲提亲的事吗?”
陆清心垂下眼眸并未回答,她若说知道,那她接下来又该说什么呢?敬王又会怎么看待她呢?她并非趋炎附势之人,她不想让他误会。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殿下不必再提。”
听到陆清心平淡的语气,敬王心中发紧,他很想知道,陆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更想知道若是他求娶,她是否愿意嫁给他?
许是心中的冲动太过强烈,他忍不住向她坦白道,“你可知,自那日在香山寺一见,我便对你动了心,我曾经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我觉着那不过是男人对女人的见色起意,直到我遇见了你,我尝到了日思夜想的滋味,我也尝到了爱而不得的滋味,我自幼便不受人重视,对于你,我以为我可以像对别人那样渐渐放下渐渐不在意,可是如今我再见到你,我发现我不能,我做不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嫁给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敬王亦如此,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如今他将自己的一番心里话都倾诉了出来,就像是原本一颗不堪重负的心,总算是有机会将那些重量卸下,他顿觉轻松许多,可心里也愈发紧张,她愿不愿意,只一句话,她若是愿意,那他便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娶她,若是她不愿,那今后便桥归桥路归路,他也终于能有理由放下了。
陆清心的脚步顿住,青葱般的指尖绞着手帕,心脏狂跳不止,她早就听闻父亲说敬王心悦于她,可听旁人说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表白又是另一回事。
坦白说,她又何尝不日思夜想着他呢?
从她收到父亲的第一封家书里面提到敬王欲求娶她开始,她便日思夜想着他们的婚事难以入眠,她想着若是将来敬王成了她的夫君,他们的日子会过得怎么样,她用各种方式去打听和敬王有关的一切,但大多是从旁人的口中了解他,她知道他能安然长大有多么不易,她知道他品行端正,她还知道是他以自己做担保救下了江儿和淮儿,她也从两个孩子的口中知道了他的善良和温柔。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她又怎会不愿意嫁给他,只是——
“殿下的婚事,恐怕由不得自己做主。”
她已从父亲口中得知,圣上欲立敬王为太子,若他成为了太子,以她的条件,又怎能做得了太子妃,可若是做侧妃或者良娣,她不愿,她不愿在别人脚下伏低做小,仰人鼻息。
敬王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当即大喜地拉住她的手道,“这么说你是愿意的?”
陆清心羞赧地低下了头,这种话她怎么好当面直说,更何况没有双方父母同意,也没有媒妁之言那便是私定终身,这样于二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敬王大致能猜到陆清心在顾虑什么,可既然她没有否认,那便是愿意的,他高兴还来不及,忙宽慰她道,“心儿你放心,别的事交给我,你只需待字闺中,等我来娶你!”
江儿和淮儿此刻正在内院的池塘边玩耍嬉戏,待他们看到敬王时,都高兴地飞奔向敬王,并扑进了他的怀里,敬王兴高采烈地将他们一左一右的抱了起来,一旁的陆清心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嘴角也扬起了笑容,她很期待敬王来娶她,也期待成为太子妃乃至成为大褚皇后的那一日,她只是不知,敬王会怎么做。
待从陆府出来时,敬王几个的神色大不相同,除了敬王如沐春风以外,司马澈兄妹俩则是各怀心事。
“哥,我总觉着训音姐姐在严家过得不好。”
司马嫣儿蹙着眉头憋了半天,还是把自己心里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她和章训音相处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章训音都待她极好也极周到,可以说亲姐姐也不过如此,然而今日一见,章训音却变了,变得疏离又陌生,性子也不如从前那般活泼好动快言快语。
“何出此言?”听到司马嫣儿平白吐出来的这句话,司马澈略显讶异。
司马嫣儿才不信他哥看不出来,“难道哥你不觉着训音姐姐没有以前那么开朗爱笑了吗?她总是面带愁容,人也憔悴了许多,若是她过得好,又怎会这样?”
司马澈倒是有些意外,他这个妹妹向来神经大条粗心大意,没想到竟也有这般观察入微的时候,不过关于章训音身上的变化,就连嫣儿都能看出来,他又怎会看不出,他原以为她是因忙于操持家务才如此疲惫憔悴,可今日两次见她都是在街上,瞧着她是在外逛街散心,若她忙于家务,又怎会如此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