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因为太后的身子乏倦才推迟了些时日上路,灵泉山庄离京不远,原本顺帝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陪同太后一道前去,最终经不住皇后的劝说,为了散心,就答应去山庄里待上几日便回宫。
在离宫之前顺帝特意问过凌无双的意思,想让她一同前去,却被她以要侍奉母亲林氏婉拒了,顺帝也不为难她,左右她都是为了一个“孝”字,他总不能让人家不顾自己的亲生母亲只顾着伺候他吧。
而凌无双却比顺帝想得要更多,顺帝一旦离京,那便意味着朝堂上会由太子出面监国,正好她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搞事情。
若是让太子当众偏瘫,足以动摇他储君之位,届时敬王载誉而归,两相比较,顺帝定会重新考量。
接下来便是太子及敬王两党在朝堂、后宫及兵力方面的力量抗衡,只是相较于蒋家,太妃身后镇南王的兵权加上平南伯府还是太弱了,她必须等凌绪找出蒋家同北蛮狼狈为奸贪墨军饷的证据……
随着太后太妃、顺帝皇后及宁妃瑞王一行离宫前往灵泉山庄,宫中霎时冷清下来,凌无双照常会入宫,只不过是隔三差五地去陪因怀孕而无法出宫同行的白茹云。
顺帝离京并未带上梁进,特意留下他看护白茹云,她如今月份大了,最是凶险,其他太医在后宫浸**多年顺帝不放心,就让梁进在宫中随时听候差遣。
即便顺帝为白茹云布置好了一切,她也还是觉得内心不安得很,夜里总是做噩梦,梦到她身上到处都是血,凌无双听着她惊恐万分的描述,眉头紧皱,却也只能安慰她放宽心,大概是顺帝不在宫里,让她感到担忧,才会做那样的梦,等过几天顺帝回宫就好了。
不过在顺帝回宫之前,凌无双必须做好一件事,按照计划,她安排了在宣政殿里当差的内侍,偷偷往陛石两边立着的铜鹤香炉里面加了点料,那内侍是常广亲手培养的人,办事稳妥,她信得过。
于是当日早朝,奉旨监国的太子刚坐到龙椅侧左下方的金座上,才和朝堂上的朝臣们商议了几句,就渐渐感觉到手臂有些僵硬,舌头也开始发木,这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头一怵,梁进不是说他的偏瘫已经治好了吗?!怎么又复发了?!
太子见事态不好,急中生智,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冲身旁的李德大喊一声,“快!快扶孤行圊!”
朝堂上众大臣就这么目送着太子脚步匆匆地走下宝座台转眼就消失在了屏风后面,接着便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窃窃私语起来。
太子回到宣政殿后面的中殿休息,命人去太医院叫梁进,他越想越是气愤,这该死的梁进肯定对他有所隐瞒,他这偏瘫,恐怕难以根治,就像有些病那样,瞧着是治好了,但一碰到发物就会复发!
太子也顾不上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比起他当众偏瘫,他因内急而如厕虽然丢脸,但后果要好很多,人吃五谷杂粮就难免有三急,这是挡不住的,他们要是敢嘲笑他,那就等着以后有好果子吃!
梁进不疾不徐地到了中殿,跪地向太子行了一礼,他深知太子找他来的目的,不过瞧着,事情似乎搞砸了,若是太子当众偏瘫被人瞧了出来,他此时就不该如此从容,而应该恼羞成怒,恨不得要杀掉他才能解气。
“梁太医,孤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又复发了?”
面对太子的厉声质问,梁进只能装傻充愣,“殿下的病又复发了么?还请殿下等微臣诊脉之后再做论断。”
太子不情不愿地将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腕伸了出来,心里却是害怕得紧,他要是再等一会儿,恐怕全身都该瘫了,若是这般,那母后和母妃以及外祖为他筹谋的一切,就全都完了,他明明离那个位置只差一步。
梁进装模作样地凝思了一番,才露出一副惶恐的神情道,“是微臣该死,微臣没想到殿下这病无法彻底根治,但不要紧,只要殿下不接触发物就没有大碍,微臣这就为殿下开方子熬药。”
听到梁进这么说,太子的不安才缓和下来,但依旧对梁进很不满,“若不是见你这狗奴才还有用处,孤不会让你活到明日,你若敢再耍什么花招,孤定要你将你碎尸万段!”
梁进对太子的这番威胁嗤之以鼻,敢这么对待杏林中人,太子也算是勇气可嘉,若是他不愿给太子治偏瘫这病,怕是太子还要多吃些苦头才能找到能治这病的人,不讨好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威胁他,若他是个怕被威胁的人,他就不是梁进。
纵使心中腹诽万千,梁进也还是恭恭敬敬地同太子行了个礼道,“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