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杜元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凌无双原以为变故会发生在酒楼,却没想到什么也没发生就出来了,难道是她想太多,杜元珊并不想在今日动手?
前面的俩人在街上东看看西逛逛,一会儿看人杂耍,一会儿买面人儿,一会儿又走进绸缎庄,街上人多,凌无双及谨言两个跟踪得艰难,为了不被人潮挤散,凌无双一只手紧紧拽着谨言腰间的蹀躞,外人瞧着俩人就像是一对璧人,男子高大俊朗,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瞧着那双明眸,也应当是极美的。
谨言宽肩窄腰,穿着云杉绿的圆领袍,系着黑革铜扣蹀躞,任由凌无双拽着他蹀躞上的垂带,若不是碍于她的身份,他恐怕会直接牵起她的手,不让她走丢。
路过红袖招时,为了招揽生意,门口的姐儿端着小陶罐用花枝沾了龙蕨花水向来往的男客挥洒,花香及浓郁的胭脂水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令男客们神魂颠倒,有钱的当即就往楼里进去,没钱的也只能围在外面闻闻香味儿过过瘾。
谨言本就高大,又长得肤白俊朗讨人喜欢,那些个姐儿纷纷往他身上洒水,谨言为了不让凌无双被弄湿,整个人都为她挡住,将她护在了怀里,却还是沾了些水珠在头发上。
等过了红袖招,谨言才用衣袖细细地替她擦头上的水,凌无双却并不在意,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前方的杜元珊和韩素英,甚至都没察觉到谨言看她的目光里,满是怜爱及柔情。
杜元珊一直带着韩素英逛完了热闹的街市,身后的婢女们抱着不少东西跟着,凌无双的腿都快走断了,才瞧见前头的人拐了个弯,走到了河堤边。
窄窄的泸溪上早就人满为患,都是搭船前往莲湖看赛龙舟的,见她们登上了一艘乌篷船后,凌无双和谨言也紧随其后,不过中间却隔着几艘船的距离,这难免让人忧心,该不会鹰亲王和虎亲王就在那艘船上吧?
“谨言,你可有瞧见崔新和齐勇?”
按道理他们两个是盯着北蛮驿馆那边动静的,若是鹰亲王和虎亲王在那艘船上,那么他们也应该在这附近才对。
谨言摇了摇头,他目力极好,上船前他便环顾了一遍四周,并未见到他们,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需要确定一下他们的位置。
于是凌无双便看到谨言走到船尾,从腰间蹀躞挂着的小竹筒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用火折子点燃后,飞向了天空,炸开了一团红色的烟火,紧接着便瞧见莲湖方向的天空也升起了一团红色烟火。
这是谨言和崔新他们约定好的信号,既然确定了他们的位置,那便说明鹰亲王和虎亲王并不在泸溪这边,已经早早的去了莲湖。
节日里放烟火并不奇怪,但一般是到了夜间才放,白日里放多半会被人认为是小孩子调皮,忍不住放的,凌无双也没想到谨言会想到用这种方法。
等谨言回到她身边时,她才发现他云杉绿的袍子上有几团深色的水印子,高高束起的头发也是湿的,忙掏出绢帕替他擦了擦衣服,他也没推拒,只是笑着劝她,“不碍事的,一会儿就干了。”
从小谨言就是吃苦过来的人,有时候校场管事的教头不高兴,就会拿他出气,淋雨饿肚子挨冻都是好的,被打得鼻青脸肿腿脚骨折才最惨,好在那一切痛苦和不堪都过去了。
凌无双踮起脚尖伸手擦着谨言乌黑顺滑的头发,他却突然弯下腰来,躬身与她平时着,俩人近在咫尺呼吸交融,凌无双顿觉脸颊一热,忙撇开视线,心慌地将绢帕递给了他。
“你还是……自己擦吧……”
谨言也是耳朵发烫,隐隐约约喉结微动,接过绢帕后就站直了身子,替自己擦起了头发。
从船头看向两岸,杨柳低垂,零星有柳絮在飘飞,船夫在船尾有规律地摇桨,想来每日都能欣赏这番美景,也是人生一大快意。
不过此刻的凌无双却无心赏景,她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前方挂着鸦青色船帘的那艘乌篷船,顺着泸溪一路划入了莲湖。
跟预料中一样,莲湖里的船只更多,满湖都是乌篷船、游舫、画舫还有湖边蓄势待发的龙舟。
龙舟赛程是自湖的一端到湖中心两艘用麻绳拉着一串红灯笼的楼船,先划过红灯笼者得胜,今年参赛者众多,都是晏京世家大族的子弟,为了博得彩头,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奖金虽算不上丰厚,但能得到圣上御笔提的“风调雨顺”四个字,这要是裱起来供在家中,那可是家族的荣光。
热闹都是别人的,凌无双和谨言一个紧盯乌篷船,一个四处搜视崔新、齐勇,却让凌无双在人群里瞧见了宁安,她正站在一艘两层楼高的巨型画舫上和蒋家的女眷观望着龙舟停着的那个方向。
这倒也不奇怪,宁安素来与蒋氏女眷亲近,今日宫外热闹,好玩好看的也多,她自然是要跟她们在一块儿。
凌无双垂眸略一思忖,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