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褚虽讲究礼法,但眼下江淮正在受灾,本不是选秀的最佳时机,所以特殊情况便做特殊处理,并未大肆操办,选秀的范围仅限制在了晏京之内。
京都里最不缺的便是官员、世家,很快参加选秀的各府名门闺秀的花名便整整齐齐地递到了皇后的面前。
之所以皇后会积极操办起了选秀这件事,只因出云殿里的那位,已秘传有了身孕,虽不足三月,但却十足十的威胁到了她。
皇后从来都不是那等坐以待毙的性子,奈何顺帝处处提防着她,不仅派了身边得力的钱嬷嬷去伺候着,还将身份仅次于常广的彭吉也派了去,这两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叫她无处下手,即便动了手脚也会很快叫人识破,且被悄无声息的抹去,她怎能不急。
眼看着宫外有凌无双给她添堵,宫内又是白茹云给她不快,她颇有些分身乏术,索性将两头的对付都并到一处,只需将自己的人派到太子及顺帝身边,有了助力,她便能事半功倍。
太子身边因着血缘不能安插蒋家的人,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刑部尚书袁彻家的嫡次女袁映雪最合适,虽说其貌不扬,但想要在太子府里同凌无双斗法,并将她从太子妃之位上赶下去,若是个没有手段之人,譬如张红銮、周良娣之辈,长得貌美亦无用。
而顺帝当下虽宠着白茹云,可她到底有了身子,没法子再侍寝,正是安插人的最佳时机,只可惜如今蒋氏中已出了一后一妃,虽说惠妃降为了修仪,但总会有复宠那一日,故而不能再从蒋氏里挑人选,以免遭顺帝厌弃。
皇后思来想去,又同惠妃及背后的蒋家商议之后,决定推尚书令范豫的嫡幼女范千琴上位,范豫惯常是个老奸巨猾的,自来不参与党争,在朝堂上也唯顺帝马首是瞻,可谓是谁都不讨好也谁都不得罪,这样立场的人,对后宫影响极其微弱,顺帝反而更容易接纳,只要范千琴入了宫,就不怕拿捏不住范豫的软肋,到时候,恩威并施,或可为太子所用。
皇后的算盘虽然打得好,可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接,经过几日的筛选后,殿选当日,顺帝虽然来了也选了,可结果却让皇后瞠目结舌。
只见顺帝坐在龙椅之上仔细打量着大殿中那一排排站得整整齐齐的二十名秀女,还一一向她们问话,瞧着像是对这些秀女颇感兴趣,可等他从中挑出十人之后,却话锋一转。
“她们几个都不错,明日把太子妃、宁妃、康妃及贤王妃都叫来,让她们自己挑吧。”
皇后以为自己听岔了,望着顺帝半宿都没发话,顺帝见她似是有疑惑,便同她解释道,“朕年纪大了,不得不服老,这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合该让皇儿们来做,结果也是一样的。”
对于顺帝而言,他膝下已有四子二女,如今白茹云又怀了身孕,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将一视同仁,如今见儿女们都健健康康,他便已经满足了,更何况他不想再重蹈先帝多子夺嫡的覆辙,皇子太多也未必就是好事。
殿中的十名秀女闻言也不淡定了,其中有慌了神的,有暗自庆幸的,总之什么眼神表情的都有。
顺帝自登基以来,日日忙于朝政,选秀之事总是一拖再拖,这么多年过去,选秀不过才寥寥几次,且选出来的秀女大半都成了宫女、女官,因格外出挑而直接选出来的妃嫔能像白茹云那般得宠的也几乎没有,是以,皇后见自己费尽心思操持起来的选秀,被顺帝这般随便就打发了,心中怒意难平。
“陛下!这不合乎规矩!”说着她又搬出了太后,“母后那边臣妾也无法交代。”
若是皇后不提太后,顺帝尚能给她留几分薄面,如今听她提起了太后,他心中的不满更甚。
要说这天下之事,或许会有顺帝无法触及探听到的角落,可宫里的事,由大到小就没有他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自从太后向他提起选秀之事开始,他便已知晓是皇后在她老人家面前吹的风,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怎么交代那都是皇后你的事,毕竟事情是因你而起,那便也该由你去善后。”
说罢顺帝愤然起身,拂袖而去,殿中的秀女们面面相觑,即便她们再笨也看得出皇上同皇后夫妻感情并不和睦,如今还见到皇后被皇帝怒斥,半点脸面也不留给她,更是惊讶不已,人人瞧皇后的眼神里都含有一丝不明意味,叫皇后愈发来气。
“都散了吧!”还是盛勤眼疾手快,手中的拂尘一甩喝道,“明日再接着殿选。”
当凌无双从谨言口中得知了今日宫中的变故,略显惊讶,没想到除了给太子纳妾,顺帝竟然还给贤王、瑞王也安排上了,若不是敬王如今不在京中,恐怕他也逃脱不掉这等子事。
所以,翌日当凌无双入宫后不久,看到贤王妃也跟在她后面,她并未感觉奇怪。
下车后,贤王妃照旧还是走上前来同她行礼,只不过这一次贤王妃的笑比往常更加疏淡平静,跟没笑相差无几。
凌无双并未在意,因着贤王和韩素英的事,她对贤王妃一直深感愧疚,总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故而难免有些心虚。
“太子近来可大安了?”
面对贤王妃突然而至对太子的关切,凌无双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从前她可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太子,然而转念一想,大概是太子病了的事情传到了她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