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双讶然,谨言果真聪明,如此就可不费吹灰之力,让那两个北蛮人主动到府衙上报他们昨日的行踪,他们肯定会上报去了香山寺,而寺院的归元大师可以为他们作证。
想到这个妙计,凌无双在心中默默赞叹,同时又产生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只要有谨言在,就能让她放心。
很快谨言就回到了侯府,并带来了他的消息,“那两名北蛮人身份特殊,是北蛮现任大王的胞弟,虎亲王和鹰亲王,当下住在驿馆里正等候圣上召见。”
竟然都是北蛮的王爷?凌无双顿觉不好,缓缓坐了下来,悠悠给谨言及自己倒了杯茶。
怎会如此,那便是说,他们昨日出现在香山寺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的安排,到底为什么要让凌绪和他们有过节?
凌无双的手指再一次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谨言知道她是在思索事情,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于是谨慎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凌兄不日便要去赴任,他走了之后,恐怕蒋氏逼婚的谋划将遥遥无期,而侯府将来若是势大,会让你愈发不好掌控,利用这俩名举足轻重的北蛮王爷,或许能让顺帝顾虑到不能在当下与北蛮结怨,从而令他不得不放弃让凌兄去边关赴任。”
听完谨言的分析,凌无双也是这么想的,而在背后操控着一切的人,不是皇后还能是谁,也有可能是遭禁足的惠妃在出谋划策,见击杀凌绪不成,便想用其它法子将侯府和他们蒋国公府捆绑在一起,呵,想得美!
既然人已经得罪了,那便得罪了,反正凌无双也憎恨北蛮人,当年若不是他们举兵来犯,又安插了细作在军中,爹爹也不会死,想到这里,凌无双握紧拳头,那蒋碧颜不是急着嫁人么,那她就好好地为她谋划谋划,替她促成一段姻缘。
京城里,北蛮人谋杀大褚百姓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闹到最后,那名据传被毁尸灭迹的大褚男子又自个儿回了家,说是昨夜喝醉了酒,醉倒在了城外的草地里,才没叫人发现,报官的大褚人一家子同北蛮人有仇,见当家的不见了,自然就怀疑到了北蛮人的身上,原是闹了一场乌龙,事态也便平息了下去。
可凶杀案平息了,大褚百姓的怒火却并没有平息,北蛮人在晏京这种地方,在大褚的国土上依旧蛮狠不讲理,多少大褚百姓都受到了欺凌,正想借着事端还以北蛮人颜色,宫里的顺帝则是头疼得紧。
北蛮的两位王爷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就来了晏京,说是要见他,把大褚当作自家后花园一样,说来就来,说要见谁就见谁,把顺帝气得不轻,这是骑在他头上撒尿,完全就没把他堂堂一国之君的威严放在眼里,哪里还想见他们,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拒绝更是不妥,索性让两人在驿馆里等着召见,先晾一晾他们,让他们也晓得厉害。
而如今京城里民怨四起,大褚人和北蛮人关系紧张,他便不得不召见那两位北蛮王爷,想通过和谈,让北蛮给一个说法,至少不能让老百姓们对他感到失望,骂他是软弱无能的昏君。
接见外国使节,太子不能不在侧,顺帝只好让人去通传太子进宫,暂时解了他的禁。
顺帝和太子高坐在大殿之上,太子坐在侧首小心翼翼地低头垂眸,而顺帝则是仔细打量着北蛮的鹰亲王,同大多魁梧壮硕的北蛮人不同,他身材瘦高,皮肤黝黑,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和细长的鹰钩鼻,若不是他身着北蛮服装,又编着北蛮人特有的发髻和须辫,乍一眼瞧着同大褚北方边境的贵族无异。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位鹰亲王,从前还是少年的时候,这位鹰亲王就来过晏京,只不过当时带他来的是他的父亲。
那会儿先帝还在世,北蛮人因军力强盛比现在还要嚣张,鹰亲王蛮不讲理地将年幼的顺帝欺辱了一顿,先帝却不敢替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只能让他忍受屈辱,想到这里,顺帝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即便再讨厌眼前这位鹰亲王,他也还是语气温和有礼地请他入座。
“不知亲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顺帝俯视着堂下的鹰亲王,难免有些疑惑,不是说来了两位北蛮王爷么,为何只见到一人,另一个哪里去了?
察觉到顺帝疑惑的表情,鹰亲王眼中闪过一抹毫不遮掩的阴鸷,单刀直入道,“不瞒皇帝,本王原本同虎亲王前来是为了和亲求娶一事,可当下,本王还要取一条大褚人的命。”
这么嚣张的话,顺帝听闻后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全京城的大褚百姓都在等着他向北蛮人讨要说法,可鹰亲王一来就说要取一条大褚人的命,简直欺人太甚!
纵使心里已经将鹰亲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可表面上顺帝还是态度平和略带关切地询问他道,“不知是何人让亲王如此愤怒,以至于必须要取其性命才能平息怒意。”
鹰亲王眯起眼睛,眼神锋利地直视着顺帝,一字一顿道,“大褚定北侯,凌述独子,凌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