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照国最南边,南琅军营中。
一身异域裘皮装扮,梳着一把细小辫子的南琅皇帝祖钦,负手立在一面巨大的夜照地图前,沉着脸看着。
他前些日子刚刚过了四十岁生辰,正值壮年,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精光。
账内走进来了一名头发胡子俱白的老者,他手执比自己还要高的拐杖,虽然驼了背,但精神矍铄看起来状态很好。
这是玄安相,南琅的丞相,也是南琅第一巫蛊师。
南琅巫蛊之术盛行,便是玄安相年轻时掀起的风浪。
这玄安相是个奇人,他年幼时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成了一名乞儿。
某日一觉醒来后,突然叫嚷着自己接到了神的旨意,开了天眼,口中尽说些他那个年纪小儿不可能说出的话。
他直言自己是神的传话人能预言灾祸,用巫蛊解灾。
这般神神叨叨的话术,倒也为玄安相招揽了很多追随者,他真正声名登上顶端的,是预言成功了南琅最大的瘟疫。
他在年初时,登堂预言,会天降一场几乎灭国的灾祸制裁南琅,他的话经过百人百口越传越玄乎,最终传到了南琅先帝耳中。
先帝听后勃然大怒。
他很早就知道民间有以玄安相为首的这样一个宣扬巫蛊的组织,但一直不成气候,他也一直没有当一回事。
这流言传到南琅先帝耳中,他气得命人即刻将玄安相拿进了天牢。
原本是要立即斩首示众的,但玄安相就算面对被斩首的威胁,依旧咬紧牙关不放松,坚称自己收到了神的提醒,南琅一定会陷入一场避无可避的灾祸之中,只有巫蛊之术可解。
南琅先帝向来不信怪力乱神,可玄安相坚定的神色让他动摇了,怕生万一,便决定将其关押在天牢中,等待着玄安相口中预言的时间的到来。
八个月很快过去了,起初疫病只是在一户屠夫家被发现,接着以十分快的速度蔓延到了屠夫的邻居家、屠夫的亲朋家,又由这些地方蔓延到了整个县、整座城,直到南琅整个国家。
南琅先帝终于慌了神,确认玄安相的预言是真实的,亲自将他从天牢中接了出来,拜官封侯恭敬顺从,从此成为了南琅最笃定的巫蛊信徒。
玄安相出手将巫蛊顺着河流扩散出去后,为期两个多月的瘟疫逐渐平息了,世人无不称赞玄安相的手眼通天,心甘情愿让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至此,南琅彻底成为了信奉巫蛊的大国,巫蛊师也成为了南琅最尊贵的职业。
玄安相笑着走到了祖钦身边,哑着嗓子开口,“陛下还在为攻破玄烛城忧心吗?”
祖钦回过神,看到玄安相,十分恭敬道,“丞相!夜照湿冷异常,你怎么不在帐子里歇着,别冻坏了身子。”
“怎么会呢,别看下官耄耋之年,可是健康得很呢!陛下,听说昨日南琅一部分军队已经在玄烛城外驻扎下了?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