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此。

蒋默看过了吴轻月的设计图。

她这些日子设计能力突飞猛进，一方面得益于蒋默的指导，另一方面得益于梁跃汐的那本日记还有樟木盒子里满满一盒子的设计图。

好的机械师是互相成就的，吴轻月无疑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她总能在各类机械师上汲取优点为己所用。

蒋默最欣赏的就是她这一点，还有她身上说到做到、执着坚持的精神。

“怎么样？”吴轻月围在蒋默身边，眼睛亮极了。

“不错，”蒋默抬起头，肯定道，“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至少我挑不出问题，无懈可击。”

吴轻月眯起眼睛，不太相信地看着蒋默，“真的吗？你可是很少把这么多正面词汇用在我身上的人呢。”

“那不是更证明了你这次设计图画得很不错吗？”蒋默忍俊不禁，“怎的不自信了？我记得你一向对自己的设计能力十分得意。”

“认识你之后就发现，人外有人了呗，何况，”吴轻月舔了舔嘴唇，“何况这些时日又看过了我娘亲的设计图，更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有甚值得自满的。”

“你母亲绘制那些图的时候，已经二十余岁了，你年纪还小呢……”

“不小了！开春之后就要十六了！”吴轻月打断蒋默，“你不要对我降低要求呀，不要因为……不要因为我如今同你在一起了，你怎么看我都好，就不与我说我的缺点，当局者迷，我身边也再没有个比我还厉害的机械师，若你再不时时提点着我些，我还怎么做夜照第一的机械师？”

蒋默看着吴轻月，眼中是无比温柔的爱意与欣赏。

他牵起吴轻月的手，把她圈在自己怀中，“我知道，我一定有一说一，不糊弄你也不敷衍你，我明白你的理想，不会为了讨你欢心只说好话的。”

“但这设计图我真的觉得不错，”蒋默又说，“我以前心中是赞赏你的实力的，只不过心中嫉妒没有说出来，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能夸奖你的时候，你总也要给我个机会夸夸你吧？”

吴轻月憋着笑白了蒋默一眼，“好吧好吧，那我就照着这图做了，三日之内一定给你一只比你先前那个好用百倍的机械手。”

“我期待着，你也注意身子，别累坏了。”

两人不再说话。

蒋默坐在一边看吴轻月挑选材料，打磨材料，仔仔细细地按着设计图比对，不敢有半点差池。

就这么看了她足有几个时辰。

吴轻月做累了，这才从一堆材料中探出头，长长伸了个懒腰，“呀，天都要黑了。”

“我已经命长风煮饭了，很快就能吃了。”

吴轻月站起身，走到蒋默身边，张开手让他抱住自己。

蒋默低笑，环抱住了她，“真是，小孩子似的。”

“慎言，”吴轻月搂住蒋默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那张舆图，你是怎么得到的？”

蒋默沉默了一会儿，说，“家中出事后，我被救下了，当时我断了一只手，失血过多，像垃圾一样被丢在了乱葬岗，被如今海之门的大统领韩杨救了起来，破格入了海之门。”

吴轻月一怔，“难怪韩杨当时叫你是师弟呢……可是，海之门的那群护龙卫不都是……”

“都是皇家从平民中选中的，自小入宫的阉人，”蒋默接下了吴轻月没有说出口的话，“原本我还是要受阉刑的，但我断手之后整整一年身体都极差，加上灭族的打击，整个人的状态很糟糕，彼此海之门的统领，也就是我的师父看中了我的机械能力，知道倘若我受了阉刑，这样的身子迟早一死，便私下为我免了。”

吴轻月皱起了眉，“他应该，不是那般好说话的人吧？”

蒋默苦笑，“是啊，阉刑免了，我却被他灌了毒药，毒药对当时的我来说，伤害并没有阉刑来的强，他日日给我喂着毒药，隔一个月给我解药，这般长此以往的吊着，我的身体一日日被毒素所侵，彻底坏了，后来我逃出海之门，虽没了毒药，可也没了解药。”

他叹了口气，“长风说，若找到了解药或许还能扭转颓势，可那药是我师父亲自配的，前些年他死了，世间便再无知晓配方的人了。”

“月娘，我的身子再也好不起来了，只能一日不如一日，这样的一个我，你还愿意跟着吗？我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