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轻月翻开了桌上的书,似乎是一本日记,屋主最后的记录停留在十六年前,似乎没想到自己再也无法回来了,日记中还在畅想着之后的美好生活。
字迹都是用吴轻月熟悉的文字记载的,似乎是个妇人,字体娟秀。
吴轻月随便翻了翻,落在了一处段落上:
“今日发现怀孕一月有余,欣喜异常,只是目前墙体还在建造中,要辛苦我腹中的孩儿了。但转念一想,若他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又怎么会投身做我的孩儿呢?与他娘亲一样,我们都要做夜照最强的机械师啊。”
“身子越发重了,但每日依旧睡三个时辰便起来了,想着等完工之后,就能把密室打造的事宜重新提上日程了,也好,那时便可与他和离,也不用再依附男人了,这原本也不是我的本意。”
“这几日时常能感受到孩儿的胎动,真是幸福极了,就算他父亲是个不可托付之人,孩儿在我日后的悉心教导下,定能剔除那男人身上一切的劣根性,这间多宝密室留给我的孩儿,日后不论男女,他都不缺银钱、不缺武器,也不用像他母亲这般为了出人头地如此辛苦,一出生就能拥有夜照最好的。”
“越发疲惫了,大概是要临盆的妇人都会有的感觉吧,但告诉自己不能懈怠,只要起了懈怠的心思,就会一日日懒惰下去了。很快就要完工了,我私心向陛下建议,希望给它赐名凤翥龙蟠墙,我欲为龙为凤,不,为凤身处六宫,依旧只是个钳制女人的无用之人,做人就要做腾云巨龙。”
“我的孩儿,日后定也要做那腾云巨龙。”
“今日他杀了人,那个千户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自是要死的,他也不算没用,在我决定离开他之前,好歹做了一件合我心意的事,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个懦夫罢了。”
“日日想着给孩儿取个什么名讳好,他父亲已然是个不可托付的,自然要跟我姓梁,男儿便叫他凌云,‘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这寓意就极好;女儿的话,叫……”
蒋默拿起一只桌上角的樟木盒子,皱起了眉,“这里边的设计图全部造出来,是一个非常精锐的小型部队了。”
吴轻月没有读完日记,凑上去看。
她却被樟木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盒子……”吴轻月放下手里的书,接过了蒋默手中的樟木盒子。
她盖上盖子,皱起眉若有所思。
“怎么了?”
“这盒子……”吴轻月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家中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什么?”
“我不敢欺瞒先生,家中确实有个一样的,我师父给我让我用来放首饰的,可我没有首饰,有些钱都用来买材料工具了,所以这个盒子后来便用来装我得意的设计图了。”吴轻月说。
蒋默的神色沉重起来,“莫非,你真和这屋主有关系吗?”
“我正在看她的日记,说不定能有些发现。”吴轻月捧起日记,再度翻开了。
山洞外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破声。
关闭的大门在炸药的侵蚀下,轰然倾塌。
陈逸竹想都没想赶紧把蒋默护在了身前,蒋默却在同时,将吴轻月拉在了怀中,“小心!”
海之门的众人一拥而入,很快就将几人团团围住。
韩杨在簇拥下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看着蒋默扬起了一个笑容。
“慎言,好久不见。”
吴轻月感觉蒋默抱着自己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这身打扮和气场来看,来者应该是海之门的大统领,韩杨。
吴轻月早先就听说过此人的威名,却从未亲眼见过他。
他长身玉立,一身黑金收腰短打,腰间别一把海之门护龙卫特有的弯刀。
他的眉眼极为立体,看向人的目光压迫阴鸷,笑意中都像藏着什么心机一般,这样的人却没有喉结,也没有胡须,尽管声音不似一般人认知的阴柔,却带着一种中性的低沉。
是刻意压低的。
吴轻月注意到,他涂了口脂。
是暗红色,让自己的唇色更接近于正常男性的那种口脂。
原来,这就是阉人吗?
这就是夜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有权有势的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