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蒋春旭,背逃军队,行踪难觅,已被陛下定为叛国之罪,蒋春旭家眷、仆人、子嗣亲属即刻关入天牢,等候发落!——”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的夫君是绝不会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情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啊!——”
“不要打我娘亲,你们这些坏人,不要,不要打我的娘亲!”
“阿默,我的阿默,不要管我,躲在为娘身后……”
“滚开!你这个疯婆子,你男人都撇下你过好日子去了,你还信他没有叛国吗?!给我滚开!不滚是不是!”
手起刀落的瞬间,蒋默还是挣开了母亲的庇护,挡在了她的身前。
刀锋凌冽落下,年幼的蒋默眼前闪过红白相叠的刺眼的光。
周遭全部安静了下来。
他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除了刺目光线之外的东西。
那是陛下身边最精锐的部队,是夜照人人闻风丧胆的海之门,是一把削铁如泥锋利异常的刀。
血模糊了蒋默的双眼。
“阿默,作为男子汉,在家要保护父母,成家要保护妻儿,一生当‘顶天立地’四个字。”
父亲。
我护住母亲了。
我听您的话,自始至终,都要做顶天立地的男人。
“阿默!——阿默!!!——”
蒋默闭上眼前,最后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
似乎是从冥界传来的声音,一声声召唤着蒋默,他不想走,却被推着不得不往前走。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了,朦朦胧胧,辨不清男女。
“这孩子身上有几张好精妙的设计图!”
“奇了,他还有气儿,还没有死呢!”
“蒋先生,蒋先生?”温软的声音唤着蒋默。
他从睡梦中惊醒,看向立在一旁的吴轻月。
原本只是小坐片刻,不曾想竟在椅子上睡着了。
见他醒了,吴轻月弯起了眼睛,“你最近真是辛苦了,还从未见过你这么不设防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呢,还好周遭没有旁人,只我一个。”
“抱歉,”蒋默轻咳一声,欠了欠身,“是我失仪了。”
“那有什么?”吴轻月摆摆手,“蒋先生这些时日太辛苦,睡便睡了,长风在附近吗?今晚正好去见见他,你的药不能再断了。”
蒋默觉出了这几日身上越发不好,因此默认了吴轻月所说,不再言语。
“已经到了和安安约定的时间了,”吴轻月道,“不然蒋先生歇下吧,我一人去寻他。”
“已经不困了。”蒋默缓缓起身。
吴轻月赶紧上前小心将他扶住。
“我陪你一起去吧。”他也有些好奇那个叫做安安的咋咋呼呼的小孩能做出什么需要藏在地窖里的神秘机关。
吴轻月和安安的暗号,是此起彼伏的三声布谷鸟叫。
两人都叫过三声后,安安从一个黑暗的角落冒了出来,猫着腰冲吴轻月和蒋默招了招手。
两人学着他的样子,也猫着腰走过去,三人便会和了。
看到蒋默,看看有些气急,“不是说好只姐姐一人来见我的吗!人越多就越暴露了!”
蒋默嗤笑道,“她是我的娘子,我们夫妻一心,从没有拆开各干各的道理,你还是小孩呢,不懂。”
吴轻月因着这句话红了。
但月色掩盖了她的羞涩,她故作无所谓地站在蒋默这边,“你若信我,也该信他的,我们……呃,夫妻一心……”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声音极小。
蒋默似恶作剧得逞似的在夜色中勾起了唇角。
安安看了两人半晌,下定决心道,“好吧,我相信你们,跟我来。”
谁都没有觉察到,房檐上落着三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正在往他们这边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