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把被汗水湿透的亵衣换了,给自己挽了个妇人髻,套上了一件厚夹袄。
原本吴轻月是打算扮小厮跟在蒋默身边的,但她这几个月长了身体,抽了条,模样和最开始从月渠镇出来时不太一样了,丰满了些许,面容也有了女性的柔和轮廓,再扮男装太容易被人发现。
因此几人一合计,便让吴轻月扮成了个嫁为人妇的小妇人模样,以蒋默妻子的身份陪伴在他身侧。
“妻子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吴轻月看着自己的妇人髻,小声抱怨。
为何非得是蒋默的妻子,总感觉被他占了便宜似的。
蒋默板着脸一本正经,“那你想怎样?做长风的妻子吗?我看起来就比你二人均年长,小夫妻出行,跟着一个我,我是什么身份呢?”
他横了吴轻月一眼,“还是说,你想和千雅换,你来做那个暗中保护我们的人?”
“你现在声线尖尖细细,模样唇红齿白,就算裹了胸,丢人堆里,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儿家了!”
吴轻月被念叨的头要大了。
她抬手做个禁止的手势,“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妻子就妻子吧,啰里啰嗦的烦死了。”
蒋默伸出右手递上去,“我这机械手太过张扬,你连夜缝一副牛皮手套给我,也好挡一挡。”
吴轻月:“???”
她大声抗议,“我不怎么会做针线啊,针脚粗得很,千雅姐姐不是会吗,你怎的不让她做,偏就会使唤我?”
“千雅要守夜,你让一个守夜的人边守夜边缝手套吗?你倒是会压榨人!”
吴轻月:“……”
月娘委屈,月娘不说。
总感觉蒋默这家伙在伺机报复她!
吴轻月打着哈欠走出破破烂烂的天字一号套房的里间,蒋默和长风已经收拾好坐在外间的八仙桌前了。
她抬起手不情不愿地打招呼,“早啊,蒋先……”
“咳——”
蒋默打断她,一清喉咙,朝隔间递了个眼色。
小二的半个身子露了出来,正在打扫房间。
吴轻月的汗毛竖了起来,她打了个冷战,收起散漫,对蒋默福了福身,“夫君竟然起得这般早。”
“嗯。”蒋默淡淡一颔首。
他看了看那个忙忙碌碌的小二,补了一句,“睡得怎么样?我早醒了,便叫长风早些煎药给我喝了,你醒来后直接上路,不用再耽误时间。”
明显是说给小二听的。
吴轻月听明白了,也很上道的继续福身行礼,“睡好了,多谢夫君体谅,妾身可以出发了。”
蒋默有些想笑。
他眯着眼看着低眉顺眼的吴轻月,觉得有趣极了。
这幅收敛了锋芒乖乖顺顺的样子,偶尔看看,还是蛮有意思的嘛。
吴轻月觉察到了蒋默不怀好意的神情,趁小二不注意,对他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还抬手在他的腕下狠狠一拧。
“嘶——”蒋默吃痛,差点从太师椅上跳起来。
可他不敢叫出声。
他忍着痛怒视吴轻月,吴轻月对他吐个舌头做鬼脸。
他愤愤一拂袖,没好气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诶诶,夫君,让妾身扶着你嘛。”吴轻月蹦蹦跳跳地追了出去,声音欢快极了。
在驿站做足了过场,三人继续踏上了南下之路。
从驿站推门出来,一阵寒风吹过,吴轻月打了个冷战,裹紧了身上的夹袄,“好冷啊,天气越来越冷了。”
“还好还有太阳。”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点儿阳光,有还不如没有呢,也不暖身子。”长风道。
吴轻月摇摇头,“那不一样,有总比没有要好。”
蒋默默默看了她一眼,迈开了步子,“快走吧,越往南驿站便越少,往后也要做足随时风餐露宿的准备。”
吴轻月以为蒋默没有看到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忧心忡忡,她笑着点点头,翻身上了停在驿站门口的一辆水力机车。
这车是吴轻月前些日子做的,刚刚够做三人,靠水力驱动,车身内装填充足的海水或河水,内置一个循环冲击装置,靠人力驱动一阵后,水循环装置启动,靠自身水力动能便能轻松前进了。
如今三人的身份是从北方来南边、不让中间商赚差价、采买人口做佣人的中产小夫妻和他们的小厮,用这样的水力车不招摇还省力,最合适不过了。
吴轻月和长风卖力蹬着脚踏,被几个横在路中央的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