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姑娘去过一次之后,估计便不会想去第二次了。”长风尴尬地笑了笑。
他就是从南边出生、从南边长大的,南边的苦,可不是吴轻月这个机械师世家的小丫头可以想象的。
以前在长风心中,吴轻月这样的人,已然是夜照塔尖顶端的身份了。
“怎么会呢?”吴轻月天真道,“我的家乡月渠镇也是很破很烂的地方啦,以前在家,我只穿得起麻布衣,甚至连丝绸都没有见过呢!”
长风还是笑,不再说话了。
药香随着火焰的温度渐渐发散了出来,等它咕嘟嘟开始冒泡后,长风帮蒋默把药渣滗了,恭敬递到他手边。
蒋默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吹了两下,眉头都没皱一下便一饮而尽。
吴轻月看得惊心动魄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感觉蒋先生喝的汤药好苦啊,闻味道就觉得好苦。”
“其实还好,一点儿都不苦。”蒋默面不改色地说道。
话音一落,长风和纪千雅对他投去狐疑的目光。
吴轻月不信,“骗人,我以前生病的时候总喝药,对这种苦味很清楚的。”
“你方才也说了,月渠镇又烂又破,汤药自然不是什么好药材,所以才苦得紧,我这是玄烛城的郎中配的玄烛城的方子,自然要不同些,只是闻着苦,喝起来滋味不错,还会回甘。”
吴轻月瞪大了眼睛,“真的啊?!”
“自然是真,骗你作甚。”蒋默唇边噙着一抹坏笑。
吴轻月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道,“那,蒋先生能让我尝尝吗?我有些好奇呢,我就舔一小口。”
蒋默不置可否,把喝过的药碗递到了吴轻月手中。
吴轻月凑到鼻子下边闻了闻,“嗷”地叫了声“好苦”,犹豫着伸出舌尖,小小小小地舔了上去。
蒋默突然起了幼稚的恶趣味,趁她小心翼翼的时候,把碗底照着她的脸一托,吴轻月一下喝了小半口。
“嗷!——”吴轻月又嚎了一声,满嘴弥漫开了极苦的药味,好半天都没有回甘,且越发苦了,“蒋先生你骗我!”
她的眼窝被苦得瞬间红了一圈。
蒋默被逗得哈哈大笑,乐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吴轻月更生气,把空碗照着蒋默身上就丢了出去,转身气鼓鼓地上马车去了。
蒋默也不恼,笑得更大声了。
他把碗拎起来递给长风,起身笑着往马车走。
他掀开帘子钻进去后,吴轻月对他翻了个白眼,用后背对着他。
“你这丫头,药是那么好尝的吗?馋猫,这都贪嘴。”蒋默笑着逗她。
“不要跟我说话,我在生气!”吴轻月还是背着他,不回头。
“好好好,那你气吧,本来还想让你吃一颗解苦的糖山楂,既如此我便自己吃吧。”
吴轻月听到有纸袋哗哗作响的声音,蒋默似乎在纸袋里翻了几下,把一样东西放进了嘴里。
空气中除了药香,又叠加了一阵酸甜的山楂味。
吴轻月吸了吸鼻子,可她在生气,才不要理蒋默这个大骗子!
蒋默闻着空气中那股极好闻的味道,把一袋糖山楂放到了吴轻月手边。
吴轻月的手背触到了纸袋,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唇角。
哼,这还差不多!
“家主,属下要继续赶路了,您和吴姑娘坐稳了。”
“嗯,走吧。”
马车外的两人听到蒋默带着笑意的声音,不禁对视一眼,也淡淡笑了。
马车前行,留下一路车辙。
谁都没发现天空中那架看似无意飞过的铜鸢。
“是蒋恶人的马车,车上还带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一路往南去了,他的小厮和玉罗刹也在车上。”
对着回声燕说了这句话后,铜鸢上的人抬手一扬,把竹制的回声燕抛向了空中。
回声燕打了个旋,朝玄烛城的方向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