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无话,日头西斜时,终于到了皇家猎场。
春猎是最生气盎然的时候,破冰初融,草色青青,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水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
先头部队已经搭建好了帐篷,各位主子也都到了各自的帐篷里歇息。宣皇传下话来,今日天色将晚,各位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再举行仪式。
眉婠作为喻知白的护卫,已经跟了他一整日了。喻知白性子清淡,不爱到处走动,以至于眉婠也只能陪着他待在帐篷里,看着《四国志》。
晚饭过后,眉婠提出想在周围走一走,他也答应了。眉婠悄声出了帐篷,来到喻知娴的帐篷前,见她还未曾入睡,便叫她一起走走。
帐篷边上,便是一片茂密的林子,高大参天的树木挡住了如水的月光,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点光亮洒在了林子里。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树林深处。周围虫鸣阵阵,夹杂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夜晚听起来有些渗人。
两人便停下了脚步,看着空中一枝壮实的老虬枝,女儿家的玩心渐起,轻功不错的喻知娴拉着眉婠,轻巧地将她带到了半空中。两人坐在老树枝上,透过树叶的缝隙,能隐约见到明亮的月亮。
“朝朝,你可知去年这个时候,我在做什么?”喻知娴突然神神秘秘地问道。
眉婠不禁好奇心大起:“你在做什么?”
“哈哈……”大笑两声,喻知娴指着一处方向,“我们那时还在云阳,甚少进京,去年春猎,皇上派了七波信使,都希望哥哥能够前来参加春猎。据说那一次,他是打算让哥哥在春猎上表现出众,将大宣久久未立的太子之位定下来。”
眉婠心有感触,道:“其实,圣上能顶住诸大臣的压力,顶住甘年皇后的压力,一直不立齐阳王为太子,而是一心想将这太子之位交给殿下,他真的非常不容易。”
“那又如何?”喻知娴凄然一笑,“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现在才想到来弥补,已经晚了。”
看着黯然神伤的喻知娴,眉婠正欲出言安慰,却突然听见!哎哟我的脚……”
“公公,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瞧瞧你们,一个个出息得,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棵树吗?”内监尖细的声音在夜晚分外清晰。
“小的知错了。”
低沉的几道声音一同响起,为首的内监揉了揉被踩到的脚背,带着几个人继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待几人走远了,喻知娴带着眉婠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远处道:“瞧那几人偷鸡摸狗的样子,肯定不是好事,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眉婠也想知道他们到底去干什么,于是跟着喻知娴,小心翼翼地跟着那几人而去。没过多久,在树林的深处,一座颇具规模的赛马场便出现了。
喻知娴皱着眉,道:“这里是皇家猎场的外围,一般狩猎都不会到这里来,他们居然在这建造了一个赛马场。”
眉婠也是惊讶了一番,借着月光,依稀看清了一些东西:“你看那边,小弓箭、小马驹、小凳子,都是给小孩子用的。”
喻知娴愣住了,问道:“难道春猎这些皇家和大臣中,还有谁带了孩子不成?”
刚问完,她便突然醒悟过来,一脸惊愕地看着眉婠。眉婠淡淡一笑,道:“是呀,倒是我们忘了齐阳王殿下还有位年方五岁的小郡主了。”
“你的意思是……他为了对付哥哥,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利用?”喻知娴明显不敢相信。
眉婠秀眉轻佻,道:“我尚且不能确定,不过明日的猎场,你又不能去,倒不如去陪你的小外甥女好好玩玩。”
喻知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也是,不管他们想干嘛,但是哄好了小丫头,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两人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天色已晚,眉婠也就在喻知娴帐篷里歇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寅时,角声大响,春猎祭奠仪式正式开始。喻知娴整装待发,进来叫上眉婠:“朝朝,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陪小郡主吧?”
眉婠无奈地扬了扬手中的《四国志》,道:“殿下说今日人多眼杂,让我就待在帐篷里,哪里都不要去了。”
其实眉婠心中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要去找一趟乐馨公主,以备不时之需。
看了看男人装束、却依旧神清气爽的眉婠,喻知娴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也行,你这模样出去,肯定得被人认出来……”想了想,她又说道,“不过,你整日待在帐篷里实在是无趣得紧。我衣物箱里有个假胡子,你要是想出去,可以试试那个!”
闻言,眉婠不禁笑出了声:“你快去吧!”
喻知娴略显尴尬地笑笑:她真的不是故意透露自己经常穿男装的!
喻知娴走了没多久,看书无趣的眉婠想起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忽然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