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言语,店家便面容慈祥地询问:“不知小公子可知这对子背后的故事。”
喻沧澜淡淡一笑:“我只想要这盏花灯,其他不想多言。”
群众纷纷起哄:“小公子,你如此聪慧,就把故事说给我们听听吧,我们也想知道究竟是何故事。”
见众人满脸期待,他便不再推辞,淡淡开口:“据说,前朝有一位女子,自小聪慧,五岁便能做出令人称赞的诗文,其父如获至宝,大力培养其才学。十二年后,女子出落得亭亭玉立,前来求亲者络绎不绝,可是都被女子提出的三个条件吓退了。”
“是何条件?”众人好奇地发问。
“女子说,若是有人能对上她的三个对子,便与那人成亲。后来来了一小生,那小生对上了前两联,姑娘甚是高兴,出了极为困难的第三联,小生一时想不出,姑娘便许他半年之期,半年内若是能答出来,便与那小生成亲。”
“那后来呢?小生对上了没有?”众人好奇。
喻沧澜淡淡一笑:“造化弄人。等到那小生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下联时,已经过了半年之期,姑娘在苦苦等待中早已皈依佛门。小生找到姑娘,将下联说与她听,姑娘却常伴青灯,没有了还俗之心。
“挨不过小生苦苦哀求,那姑娘便出了这句上联‘寂寞窗寒空守寡’,书生一听,自知永远也想不出来了,便万念俱灰,在不远处的庙里当了和尚。三年后,姑娘因为心疾,猝然离世。”
“唉……”众人发出一声长叹。
喻沧澜唇角微勾,看向店家:“先生,我说的可对?”
店家抚掌:“小公子好学识。”
从店家手中接过花灯,喻沧澜望着手中这灯火璀璨的宫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玄,我们走吧。”
喻知娴从他手中接过灯,两人朝着眉婠消失的地方而去。
另一边。
眉婠在小河边停住了脚步。这里是朱雀街通往梨花巷的白云拱桥,此刻桥边灯火辉煌,桥上游人如织。
逐渐冷静下来的眉婠望着桥下不少人在放河灯,顿时收敛了所有情绪,又变成清冷的模样。在摊贩上买了盏河灯,她沿着石阶而下,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点燃了河灯。
此时她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人正蹲在草地上,将手中河灯放到水中。
“殿下。”
她莲步轻移,略带讶异地开口。
喻知白优雅地转身,见她目光带着疑惑,他开口:“每年今日,我都会给母后放一盏灯。”
原来如此。
眉婠走到他身侧,将手中河灯放入水中:“以后,我也要每年放一盏灯了。”
她抬眸于他对视,眼里闪着灯火。
……
走在白云桥上,眉婠却忽然停住了,扶着石墩稳住身形。
“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对,皓齿紧紧咬着唇,他急忙扶住她,从她的臂弯处他感受到隐隐的颤抖。
“殿下……”眉婠声音气若游丝地轻唤,额间有细微的汗珠冒出,“臣女累了……请殿下让马车送我回府……”
喻知白低沉的声音里含着焦躁不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药……”眉婠忍住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一只手不自觉的紧紧地掐住喻知白的手掌,嘴唇渐渐发白。
“婠婠!”喻知白心急如焚,心底深藏的称呼脱口而出。可惜此时眉婠六感全无,并未听到。
他见她已说不出话,便抱起就往马车疾掠而去,“忍着点,马上送你回去。”
此时的眉婠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抓住喻知白的手臂,艰难地挤出两字:“君……拂……”
喻知白闻言,急忙朝着周围大喊一声:“君拂!”
好在转角处行人并不多,三个呼吸间,君拂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瞧见喻知白怀中的眉婠,脸色剧变,也不言语,直接从怀中摸出一瓶药丸,倒了一颗塞到眉婠嘴里,眼中是无尽的担忧:“姑娘,快咽下去……”
眉婠额头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艰难的咽下药丸,十几个呼吸后,紧抓着喻知白的手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婠婠……”喻知白轻唤,疼惜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汗水,问君拂道,“怎么会这样?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君拂有些顾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只是聪慧如他,似乎知道君拂在顾忌什么,便道:“你不必顾忌,你家姑娘的身份我早已知晓,有何隐情尽管说来,不许有半分隐瞒。”
君拂这才皱了皱眉,道:“还望殿下能为姑娘保密……姑娘曾经去过白赤山,期颐前辈说姑娘是逆天改命之人,必有反噬。每月十五都将受到灵魂撕裂之苦。期颐先生给姑娘开了一瓶药,每月十五傍晚提前服下,便能减轻痛苦。”
“为何不早说?”喻知白双目通红,他能想象出眉婠每月所承受的痛苦。
君拂眸光黯淡,轻轻道:“姑娘谁都没有告知。这些事情是我无意间经过,听见期颐前辈告诉姑娘的。姑娘不说,无非是怕我们担心。”
喻知白眸色深不见底,喃喃道:“若不是今晚我来找你,你必是提前服了药,也不会如此疼痛,都怪我不好。”
喻知白看着怀中已经睡过去的人儿,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先回府吧。”
君拂颔首,与不知何时出现的穆淅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