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眉婠上车开始,喻知白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眉婠顿觉不自在,只得开口打破沉默:“殿下在看什么,莫非臣女脸上有什么好笑的东西?”
喻知白深沉的黑眸泛上笑意,用低沉好听的嗓音道:“你是否很期待今晚的外出?”
眉婠不解:“殿下为何会这么说呢?”
喻知白轻轻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今晚分外好看。”
眉婠被喻知白的眸光看的略微紧张,急忙解释道:“殿下不要多想,只是家母令我如此装扮。”
喻知白剑眉一挑,道:“甚好,我心中的永贤,本该如此。”
眉婠别过头,自己一身红衣似火,却令所有人眸光惊艳。在他们心中,不论是眉婠还是沈朝宁,本就该如此么?
她偷偷看了一眼喻知白,见他唇角勾起,俊美得仿佛谪仙下凡……眉婠收回目光,暗自思量,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祸国殃民也不过如此。
沉默间,主街便到了,穆淅在街口停了马车,眉婠便同喻知白一同下了车。
“这就是朱雀街?”眉婠望着入眼处皆仿若白昼的灯市,不禁弯了眉眼,“没想到花灯下的朱雀街竟是如此的好看。”
喻知白看着她难得兴致盎然的清秀侧脸,眼中的宠溺显而易见:“走吧,里面更热闹。”
“嗯。”她轻吟,紧了紧身上的大红袍子,与他并排走进朱雀街。喻知白心情大好,唇角微扬。
而穆淅和君拂此时已不知去了何处。
兴许是头一回看到如此多漂亮的花灯,眉婠不自扬起了笑容,洒脱自信,暖若冬阳。这一刻,喻知白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她时,她那潇洒自信的模样。
他不禁有些心疼。
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宣见到这样的她,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戒备与忧郁,纯净得与那时无二,未经世事,不知哀愁。
“这是走马灯。”他见她饶有兴致地盯着那盏漂亮的花灯出神,跟上去淡淡道,“山川鸟兽,神仙凡人应有尽有。”
“真好看。”眉婠轻声赞叹,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走马灯,继续向前走。
喻知白却稍有疑问:“你们大侑没有灯会?”
眉婠缓缓走着,便看灯边道:“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一次都未去过。”
“哦?”他来了兴致,“这是为何?”
她却收回目光,神思有些飘忽,仿佛在回忆什么。
半晌,她开口道:
“景王哥哥好酒,对我宫中美酒垂涎欲滴。每每上元节,他都不请自来,细细品酒。很多时候都是冬雪未融、梅花盛放,不知是美酒醉人还是美景醉人,他总是饮着饮着便醉了,倒在火炉旁睡到次日正午,囔囔了多少次带我出去看灯,却都是我给他收拾残局。”
她轻笑,语气无奈似在抱怨。
喻知白却眸色深沉,暗不见底:从她的语气中,他却听出了思念与依赖。
想到那晚见到的那个男人,温润如玉,风度翩翩,风华气度皆为上等。想到他同她一块儿长大,她对他眷念之深,自己隐隐有些在意。
“瞧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她轻轻一笑,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赏起灯来。
她虽神色欢喜,眼底却有一抹淡淡的哀伤。
他知,自己一句话,令她想到了过往,想到了她最亲的那些人。她父皇、她母后、她那平和安静的日子……
他便不再说话,静静地跟着她。
只是这种安静没持续多久,便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过来搭话。
“三哥!”
喻沧澜一身儒雅之气,稚嫩之音却掩饰不住兴奋:“舒玄就知道三哥会在这里,前来与三哥一道赏灯可好?”
喻知白摸摸他的脑袋,轻轻勾唇:“那你可要跟紧了,人多走丢了千万不要哭鼻子。”
“哭鼻子?”喻沧澜紧忙跟着他,与他并肩而行,“如今舒玄已弱冠,便是堂堂正正的好儿郎,哭鼻子不是君子所为,舒玄自然不会。”
闻言,喻知白正色道:“既知弱冠,开春便该去沙场历练了,三年期满,方可归来,你准备得如何了?”
喻沧澜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兴奋道:“三哥放心,此番前去舒玄定功成名就,不辱三哥辛苦指导之恩。”
喻知白却被他逗笑了,道:“该是不辱你自己苦练十几年的辛苦才是。”
“都一样!”喻沧澜笑的开怀,灯火辉煌,他清澈的眼眸里有火光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