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波澜,宴席就进行下去了。歌舞升平,美酒佳肴,气氛又变得欢快起来。只是文初琛心不在焉地品着酒,偶尔将目光转向眉婠,那眼神里仿佛暗含千万把利剑。
上座,喻知白看见文初琛的动作,眼神不禁眯了眯。
“殿下,查到了!”楚单悄悄出现,附在楚天赐的耳旁,“将信交给宫女的人,是兵部尚书沈大人的千金。”
沈朝宁?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子?
楚天赐看向眉婠,正巧看到她起身,仿佛有什么事要离开一样。楚天赐略一思索,悄悄退了席。
“哥哥……”看着前后离席的眉婠和楚天赐,喻知娴忍不住出声,“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沈姑娘和安王,像是有什么秘密。”
喻知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闭目养神,正当她无奈之时,却瞥见喻知白的暗卫悄悄跟了上去。
另一边,眉婠带着君拂出了万福宫,向着此刻人迹稀少的后花园走去。按照她对楚天赐的了解,这个小不点不弄明白是不肯罢休的。
让君拂守在后花园入口处,她独自一人走了进去。果然,刚进花园不久,楚天赐小小的身子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究竟是谁!”楚天赐小脸满是冷漠,盯着眉婠,仿佛想看出点什么。
眉婠淡淡一笑,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天赐这么聪明,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楚天赐却惊恐地摇头,尽管他有那么点怀疑,但是此刻她的不否认让他无法呼吸。
“不可能……婠姐姐她……她……她不是……”
眉婠笑着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小孩,满心都是疼惜。她伸出手,轻轻按住楚天赐的双肩,轻柔地开口:“霜降木屐白,绿水印痕苔。雁惊时鱼跳,院深故人来。小不点,婠姐姐回来了。”
这首诗,楚天赐记得。当初他要回东楚,问眉婠会不会有朝一日去东楚玩。眉婠答应了,便写了这首诗给他,说若是来的那天,定会用这首诗来敲开安王府的大门。
楚天赐等呀等,等来的却是永贤公主病逝的噩耗。他知道,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满脸泪痕的楚天赐哽咽着开口:“婠姐姐……真的是你吗……可是……”
“小不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放心,等有机会,姐姐一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眉婠并不打算跟他在这里多聊,毕竟在宫里,人多眼杂。等有机会,再把事情告诉他。
楚天赐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再次抬起头来,已经恢复了那一脸的桀骜不驯。
眉婠噗嗤一笑,嗔道:“很好,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霸王。”
突然,楚单匆匆来报:“殿下,宣皇派人来请沈姑娘,我们还是先避一避为好,免得给沈姑娘添麻烦。”
楚天赐开始还是恋恋不舍,然后眼神一变,瞬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宫女恭敬的声音:“沈姑娘,陛下请您去一趟慈寿宫,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眉婠淡淡地应了声,唤来君拂跟着,共同往慈寿宫而去。
皇上突然召见,想必跟先前在万福宫有关。其实眉婠是故意的,她需要一个站在大宣顶端的契机,想让宣皇信任她,给她指挥千军万马的权力,那么今日就是第一步。
她要给宣皇一个印象:她不仅有才华,还有胆魄!
“沈姑娘,皇上在里面等您。”宫女将眉婠带到一间较为偏僻的宫殿,便恭敬地退下了。眉婠挑挑眉,这倒是个私下见面的好地方。看来大宣皇宫,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眉婠推开门,里面竟是亮堂一片,一眼看过去,只见尽头的首座上,坐着一位惊为天人的男子,男子定定地看着门口的她,身下轮椅分外明显。
让君拂在外等候,眉婠进了宫殿,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臣女沈朝宁参见云阳王殿下。”眉婠跪下行礼,波澜不惊。
喻知白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子,墨黑的眼眸深不可测。
“给我一个,你这么做的理由。”
开门见山,喻知白果然是个聪明人。
眉婠对他甚是满意,与聪明人对话会简单很多。她唇角含笑:“臣女有一疑问,还望殿下能够解惑。”
喻知白面上清冷,垂下眼眸:“讲。”
“臣女应皇上之召前来慈寿宫,不知为何遇到了殿下。是臣女走错了地方,还是殿下传召的臣女,请殿下给臣女一个明确的答案,臣女才不至于心神惶恐。”
心神惶恐,就答不上来你的问话,今日你是别想问出什么了。
喻知白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回答,抬眸轻扫了一眼殿中垂首的少女,他清冷地开口:“是本王借皇上名义将你传过来的。本王的意思,便是父皇的意思。”
眉婠这才恭敬地开口:“既然殿下如此爽快,臣女也不遮掩了。臣女今日在万福宫所行之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大宣建功立业,做那挥师如流之人!”
眼前的女子微抬着头,眼眸低垂,恭敬的外表下却放出如此狂傲不逊的言语,让喻知白有了一瞬间的错觉。
“你,倒是很像本王认识的一个人……”喻知白微倾着身,细细地打量着她,“一举一动,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很像……就连这份超人的智慧……”
眉婠不记得前世有见过大宣的云阳王喻知白,但是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惊。
“殿下谬赞了。臣女能与殿下熟识之人相像,自觉无比荣幸。臣女自幼长在深闺,一言一行皆依《孝经》、《礼义》,熟读兵书,对天下之事也染指一二,只盼有朝一日,能为我皇分忧解难。”
喻知白懒懒地靠着轮椅,看着这小女子并不打算在她自己身上有过多的谈论,竟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又扯到她最初的目的上来了。
他也不做纠缠,淡淡开口问道:“你说你对天下之事略知一二,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