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贵人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妾身不敢撒谎。”
李相转了转眼珠,道:“余贵人,你区区一个贵人,何以能在永安宫中大肆翻找?你怎么证明,此物不是你随身带入永安宫,借以嫁祸皇后娘娘的呢?”
众臣齐齐点头。
此事看起来证据确凿,实际上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李相平日便与左相不大对付,眼下却破天荒地向着左相说话,足以证明此事不同寻常。
余贵人梗着脖子道:“本宫……本宫有证人!魏常在和巡逻的侍卫,都能为本宫作证。”
她一急,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李相轻笑出声,“余贵人,据你所言,你腹痛如厕,魏常在前去看你,不慎掉落玉佩,捡的时候发现你脚边橱底下有只死老鼠,旁边便是这瓶毒药。
“然后羽林军恰好赶到,撞见了这一幕。这一桩桩,倒是够巧的啊。”
余贵人涨红了脸,“事实便是如此,皇上,妾身没有说谎,后宫嫔妃都亲眼目睹。”
齐嘉懒得看她一眼,摆摆手,李德全立刻会意。
余贵人还要说话,却被进来的小太监们捂了嘴,悄无声息地就给拖了下去。
宣世殿内顿时陷入寂静。
齐嘉戏谑地看着这班低头耷眼的大臣,故意不作声。
半晌,李相发出一声太息,撩袍跪下,“老臣昏聩无能,还请皇上降罪。”
众臣皆羞惭地低下头,紧跟着跪下,“请皇上降罪。”
齐嘉道:“众爱卿这是做什么,你们都是朝廷重臣,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家国大事,朕还要仰仗你们呐。”
听出皇上话中的讽刺之意,众人额上顿时冒出汗来。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若还看不出皇上的用意,他们便真是无能至极了。
羽林军是什么人,除了皇上,无人能调用。那余贵人不过在永安宫拉个肚子,偏就这么巧,羽林军恰好就赶到了?
唯一的解释是,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要陷害皇后,干脆将计就计,上演了今日这一出。至于要害皇后娘娘的人,呼之欲出。
余贵人腹痛,魏常在为何前去献殷勤,献殷勤便罢了,偏偏她又那么眼尖。至于魏常在的动机……
左相抬起头来,“老臣愚钝,如今想来,那人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老臣一时不察,险些让您处于险境,实在有负先帝嘱托,他日到了地下,老臣有何颜面再见先帝。”
齐嘉笑道:“左相言重了,虽说你这两年确实不大像样,但皇后甚得朕心。所以,朕不怪你,起来吧。右相,还有你们几个,也都起来吧。”
众臣心说,怪不得皇上明明对女色不上心,却一反常态对皇后那般钟情,里头原来有这一层。他们这些老臣,还不如一个二八女子聪慧,实在是……
一时闹了个大红脸,无奈老胳膊老腿儿不中用,跪时间长了东倒西歪的,更是难看。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厚着脸皮爬了起来。
吏部尚书道:“皇上,端王先前被人弹劾,紧接着自证清白。然而没过几天,却又身负流言。老臣如今想来,这些恐怕都是他自导自演的。
“他的目的,便是想要朝野上下相信,是您先容不下他。他日便是他反了,也是您有错在先。”
户部尚书紧接着道:“皇上,老臣附议。除此之外,老臣认为,之前种种,端王不过是在造势。然而今日之举,便是真的在向您开战了。他此番陷害皇后娘娘,应是想逼您废后,然后以先帝遗旨为借口,逼您迎萧婻进宫。
“敌暗我明,若是萧婻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萧大将军那边,您恐怕不好交代。皇上,您可千万不能中他的奸计啊。”
齐嘉心说能不能说点儿朕不知道的,李相幽幽地开了口。
“皇上,老臣倒觉得,咱们可以将计就计。端王在朝中盘踞多年,朝中应该有不少人依附于他。既然如此,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将他们一网打尽。”
齐嘉来了兴趣,“李相所言,深得朕心。既然如此,拔出朝中暗人之事,朕便要仰仗各位爱卿了。”
“老臣惶恐,定不负圣望。”(齐)
……
端王府,隋青心事重重地进了人境庐。
端王正在换药。
换药的丫头眉目如画,身段也玲珑浮凸。换个药的功夫,与他眉来眼去,肢体暧昧相触,眼见着便要有一段风流韵事。
隋青大踏步进了内室,对眼下情景视若无睹,仿佛司空见惯一般。
端王伸出一根手指挑起那丫头的下巴,抽空睨了他一眼,“怎么这个表情,发生什么事儿了?”
隋青咽了口唾沫,“王爷,宫中传来消息,说……说在永安宫发现蛇毒。”
“什么?!”
端王一把推开那丫头,赤脚下得地来。
“你再说一遍?!”
隋青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宫中都传,永安宫中的蛇毒,与当年萧婻所中之毒乃是同一种。皇上怀疑当年便是皇后娘娘试图加害萧婻,以便代其入宫。
“皇后娘娘百口莫辩,皇上已经将她禁足在永安宫中,可能……可能不日便要废后。”
“混账!”端王气急攻心,一脚将隋青踹出去老远,“本王不是说了,不准对皇后下手吗?!是谁干的,嗯?!”
隋青忍着剧痛爬起来,“王爷,是常在。属下还查到,事发之前,常在曾收到尚书大人的家书,此事只怕是尚书大人指使的。”
听见魏尚书的名字,端王立即冷静了下来。
“你是说,此事是我阿公的意思?”
隋青点点头,“是,王爷。”
端王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此事本王自有主张,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