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宣世殿的奴才便三三俩俩地躲在角落里嚼舌根。
那些不巧正当值的,都勾了头,硬着头皮杵在殿门前。
李德全从门帘后露出一双小眼睛,悄悄地看了看,又恨恨地跺一跺脚,躲回了殿里。
“皇上,端王和魏太妃还在门口跪着呢,奴才方才都劝了好几遍了,说什么也不肯起。这满院子的奴才都瞧着呢,一会儿大臣们也该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这?”
齐嘉头也不抬,“既然他们喜欢跪,就让他们跪着吧。”
李德全哭丧着脸,“皇上,您可不能跟他们置气啊。如今宫里四处都在传,说皇后娘娘中毒那事儿,是端王干的。也不知是打哪宫传出来的消息,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奴才虽是愚钝之人,可这回也瞧出来了。端王今日分明是苦肉计啊,这要被那帮大臣见着了,可又要跟您较劲了。”
齐嘉睇了他一眼,“行啊李德全,长脑子了啊。”
李德全笑成了一朵**,“谢皇上夸奖。”
“行了,有在朕跟前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应付那班大臣吧。”
李德全眼珠一转,试探道:“皇上,奴才……要不上去拦一栏?王爷不是喜欢跪吗,就让他多跪一会儿。”
齐嘉捞起笔筒砸他,“你个促狭的狗奴才!”
李德全忙接住,喜道:“谢皇上赏赐。”
门口,端王和魏太妃跪了小半个时辰,膝盖又疼又麻,背也酸的要命。
魏太妃看了眼周围,低声道:“儿啊,皇上也不让人来劝了,咱们还要跪多久?”
端王歪了歪僵直的脖子,“母妃,再坚持一会儿,等今日议事的大臣到了,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话音刚落,门帘突地被掀开。
母子俩一惊,赶紧低下了头。
出来的却是李德全,这厮连瞧也没瞧他们一眼,带了俩小太监径直往外头去了。
端王垂下眼,若有所思。
不多时,宫墙外便闹哄哄的。
李德全尖细的声音传来,“哎呦喂,我说各位大人,皇上今日不方便,您几位就改日再来吧。”
有一大臣道:“李总管,皇上有旨,我等自当遵守。只是您也得告诉我们原因是什么吧。”
“就是啊,皇上为何不方便呢,您不说我等也放心不下呀。”
“可不是嘛。”……
原来是齐嘉派他去挡诸位大臣了。哼,雕虫小技。
端王暗讥,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院中的日晷,有些头痛。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这群老东西,办点儿事可真够拖拉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在魏太妃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外头总算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李总管,本官着急见皇上,劳烦您通报一下。”
李德全的气焰明显地弱了几分,“几位御史大人,敢问您几位因何一同面圣啊?”
那人又道:“李总管有所不知,京中流言又起,称端王乃是皇后娘娘中毒一案的凶手。此案慎刑司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结果,怎么突然就把帽子扣到端王头上去了。
“近日京中颇不太平,本官和诸位同僚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离间皇上端王之间的兄弟感情。故而赶来宣世殿,想要跟皇上商讨下应对之策。”
另一人道:“正是此事,李总管还是赶紧通报吧,迟则生变。”
李德全似乎很为难,“额……这个,皇上他……”
“哎呀,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那人很是不悦,紧接着,李德全惊呼,“韦大人,您怎么还硬闯啊,等等,各位大人……哎唷。”
话音未落,李德全被他们推搡到一边。
御林军一早便收到命令,知道李总管这是在做戏,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推开宫门,闯了进去。
听到动静,端王垂着头,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众臣甫进门,一眼便瞧见了门前跪着的两个人,顿时都睁大了眼睛,眼中的同情之色更甚。
院子里陷入静寂。
李德全扶着帽子进来,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凉凉地道:“诸位大人不是要面见皇上吗,进去吧。”
诸位大人相视一眼,依次进了宣世殿。
“微臣参见皇上。”(齐)
齐嘉放下手中的笔,斥道:“大清早的,在外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韦大人道:“皇上恕罪,事急从权,微臣等顾不了那么多。”
“哦,那韦爱卿说说吧,到底是有何急事啊?”
“回皇上,最近京中对端王殿下不利的流言颇多,微臣担心,是有人想要陷害端王殿下,危害我大齐江山社稷。”
“皇上,微臣附议。”(齐)
齐嘉轻笑,“众爱卿难得意见如此一致,那你们倒是说说,端王为何就是冤枉的呢?”
有一御史道:“敢问皇上,内务府可有证据证明此事就是端王殿下所为?”
齐嘉凌厉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朕吗?”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认为,若没有证据,按我大齐律法,理应疑罪从无。”
“微臣附议。”(齐)
齐嘉道:“空穴不来风,既然此事在宫里宫外都传得像模像样,若说与端王无半点干系,恐怕也说不过去吧。”
群臣对视一眼,暗想皇上果然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端王。
韦大人接收到众人的眼神,道:“皇上,凡事要讲求证据,单凭流言定罪,怕是不妥。宫中向来不缺流言,当初还传过皇后娘娘的传闻,称那小太监,是因为……爱慕皇后娘娘,因爱生恨才下毒的,您也没当回事。
“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端王身上,您若是厚此薄彼,恐怕会寒了端王之心,寒了众臣之心哪。”
齐嘉睇了他一眼,故意道:“此二事岂能混为一谈。皇后一向人品贵重,六宫无不叹服。那小太监分明就是受人指使,故意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