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此毒无色无味,溶于水,可用银针探查,下官初步猜测是砒霜。待下官将此内衫浸在水中,将毒性析出,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
顿了顿,他又道:“请娘娘尽快沐浴净身,眼下天热,毒性散发得快,迟了,恐伤及凤体。另外,委屈娘娘用凉水淋浴,莫要用热水泡浴,多次冲洗,待皮肤上的毒性淡下去,娘娘自然也就康复了。下官这就回去遣医女前来,将永安宫的东西,尤其您的衣服首饰,挨着查验一番。”
“好,有劳李太医了。”
送走了太医令,碧玉与珍珠兵分两路,一个领着宫女前前后后将浴房检查了一番,准备凉水给娘娘冲洗,一个领着太监将娘娘日常所用之物搬到园子里,一件一件挨着排查。
永安宫里,一时如临大敌。
浴房里,碧玉舀了一瓢凉水,咬了咬牙,“娘娘,您忍一忍。”
手腕一翻转,满满一瓢沁凉的井水便兜头浇了下来。
向清欢牙齿咬得咯咯响,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娘娘……”碧玉愧疚地红了眼圈,有些下不去手。
向清欢双臂交握在胸前,打了个冷颤,道:“继续,不要停。”
碧玉狠下心,一瓢接着一瓢,哗啦啦泼了下去……
浴房中的水声久久不止。
宣室殿。
德顺匆匆从外面回来,脸色不大好看。
“师父。”他小小声地唤。
李德全心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近前道:“你小子今儿怎么了,吃耗子药了哇?”
德顺急忙去捂他的嘴,“师父,话可不能乱说。出大事了。”
李德全眨眨眼睛,示意他有屁快放。
德顺松开手,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悄声耳语了一通。
李德全蓦地睁大了眼。
“德顺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打听明白了?”
“师父,千真万确,太医令刚回太医院。”
李德全快步进了御书房。
齐嘉正埋头习字,刚写完一个“永”字,点横撇捺,笔笔满意。
抬头瞧见李德全,笑道:“过来瞧瞧,朕……”
李德全顾不得回话,径直禀道:“皇上,大事不妙,皇后娘娘——中毒了。”
下一刻,狼毫被扔在龙案上,李德全只觉得一阵风刮过,定睛一瞧,眼前哪还有皇上的影子。
齐嘉也不用龙辇,拔腿就向永安宫奔去。御前侍卫仅愣了一瞬,便呼啦啦一起跟了上去。
李德全并几个小太监跟在后头差点跑断气。
齐嘉一脚跨进永安宫的大门,只见园子里摆得琳琅满目,宫女太监来来往往,乱哄哄的。
他顾不得许多,脚尖起落,在空中几个腾跃,便越过了园子,稳稳落在昭阳殿门前的回廊上。
御前侍卫紧跟而至,杂乱的脚步声听得人胆战心惊。被方才一幕惊呆了的宫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纷纷跪地请罪。
齐嘉径直进了西偏殿,又急匆匆闯入内室,一个人都没有。正待出去寻人,珍珠急急忙忙入得殿来。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正在沐浴。”
齐嘉抬脚就往浴房去,行了两步,又突然停下。他回过头,“谁在里面伺候?”
“碧玉!碧玉在里面伺候!”珍珠说得又快又急。
齐嘉点点头,转过身回了西偏殿。
珍珠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咽了下去。
皇后娘娘玉体有损,万万不能让皇上看到。色衰而爱弛的道理,宫中女子虽然讳莫如深,哪一个又不是默背于心呢。
她默默地跟上去,找出干净的杯子,给皇上沏了杯茶。
齐嘉打量了下快被搬空的西偏殿,道:“你们在做什么?皇后是如何中毒的?”
珍珠敛了眉眼,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齐嘉越听脸越黑,听到最后,眉宇间隐隐有戾气浮动。
“来人!”
御前侍卫近前听宣,“皇上。”
齐嘉胸膛起起伏伏,狠厉道:“将浣衣局上上下下都打入慎刑司,限赵冼两日之内,找出毒害皇后的真凶。若逾期不能,包括赵冼在内,所有涉案人等,通通杖毙,株连三族!”
“是!”御前侍卫领命而去,园中很快传来御林军集结开拔的声音。
珍珠被株连三族吓破了胆,腿有些软,手也抖得厉害。她死命地勾着头,将手缩到袖子中,指甲紧紧地攥住袖口,丝毫不敢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