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偏殿的浴房里,热气氤氲,向清欢进了门,却扭捏着不肯脱衣服。
“你们都出去吧,本宫自己洗便好。”
今儿一大早,皇上昨夜在永安宫留宿之事在宫中都传遍了,永安宫里头的奴才更是对此津津乐道。
现下瞧着皇后娘娘羞答答的小模样,大伙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憋着笑,垂下眼帘退了出去。
很快,浴室里只剩向清欢一人,静悄悄的,连水滴溅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她这才松了口气,抬起酸酸的胳膊,打算将中衣解开。
手刚摸到中衣的结,一张脸又红透了。
……跟她平日系的结不一样。
虽然按规矩来讲,皇后吃穿住用,一概不能自己动手,方显得无上尊贵。
但是里头的衣服,她习惯自己来,索性除了近身服侍的碧玉和珍珠,旁人也不会知晓。
中衣右衽上下两个结,女子怕中衣散开当众出丑,都会将结绑得紧紧的,先绕一圈然后再绑个蝴蝶结,站躺坐卧都不会散开。
可她身上现在这个结,只松松地系在一起,系带还一根长一根短,自然也不是碧玉珍珠的手笔。
向清欢顾不得羞涩,将衣衫通通脱下,赤脚走向浴桶对面的落地铜镜。
日光杲杲,透过茜纱窗,在屋内洒下粗粗斜斜的两道亮芒。
她对着光细细打量自己的身体,脖颈和胸口有星星点点的粉红痕迹,过了一夜,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腰肢的两侧有些许的疼痛,却并无淤青。倒是右小腿上,有一块淡淡的淤青,不知是何缘故。
至于其他地方……
向清欢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未经人事,可大婚之时,教引嬷嬷曾教过的。现下看来,她跟齐嘉并没有真的圆房。
想来齐嘉应是没全然喝醉,尚留有一份清醒,及时悬崖勒马,还帮她将衣服穿好。
她蓦地轻笑一声,眼下这个状况,让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可怜自己。
于公,她与齐嘉能够把酒言欢、相敬如宾,代表她这个皇后的位置一时半会儿是保住了;可于私,她怕是这世上最可悲的女子了,丈夫是旁人的,子嗣,亦是旁人的。
……也罢。
碧玉在外头听着,里头长长久久没有动静,连水花溅起的声音都没有,想起娘娘起身时的情景,一时有些担心。
她的担心由来已久,入宫以后,娘娘的话越来越少,也不如以前爱笑了。
皇上冷待娘娘那会儿,娘娘面上平平淡淡,看不出什么。如今,皇上开始对娘娘上心了,娘娘脸上还是淡淡的,也看不出喜怒。
她时常觉得,娘娘步步谋算,似乎有很多想要的,但有时候又觉得,娘娘其实什么也不想要了。
“娘娘,奴婢进来帮您吧。”
碧玉轻叩两声浴房的门,等了几息,却一直等不到里头响应。
她轻轻推开门,透过轻轻晃动的珠帘,看到浴桶中,坐着一个纤细的人影,正靠在浴桶的边缘一动不动。
她快步走过去,未能靠近,便听到一个微哑的声音,“你出去吧,本宫想自己呆一会儿。”
“是,娘娘。”
碧玉眼眶一热,赶紧退了出去。
……
顾听手下的眼线遍布邺城,很快便传回了消息。
顾统领一脸黑线的看完情报,抹了把脸,对着那暗卫正色道:“此番你甚是得力,为了嘉奖予你,本统领决定让你亲自去跟皇上奏报。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抓住了,莫要让本统领失望。好了,去吧。”
碍于武力值的悬殊,那暗卫一脸视死如归地去了宣室殿,四周倒挂着的暗卫纷纷探出了幸灾乐祸的小脑袋,跟蝙蝠成精了似的。
李德全禀报暗卫求见,齐嘉迫不及待地宣他入殿,冷不防看见一张顾听以外的脸。
他探头向殿外瞅了瞅,“顾听呢?”
“回主上,是顾统领遣属下来回话的,您若要统领回话,属下这就去唤他。”
那暗卫说着,便要往殿外退。
“不用,你说也一样,查到什么了?”
那暗卫只好住了脚,踌躇一番,从怀里掏出一折子,“主上,属下查到的东西,都记录在此。”
李德全赶紧接过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