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儿?”
“我家在……”林彗星默了一瞬,冷静下来,“不用了,回碧树小区。”
刘灿看着后视镜,见她分明很担心,却又装作毫不在意,犹豫着问了句:“那边……好像情况挺严重的,真的不用?”
“一个惯会喝酒惹事的人,估计又打架呢。回去有什么用,一来,赶不及;二来,呵,又改变不了什么。”林彗星扭过头,一脸冷漠地看向窗外,“明天打点医药费就成。”
“这……合适吗?”刘灿瞥了瞥彗星,又瞥了瞥邱谛,想听听后者的意见。却见后者正忙着玩手机,根本没看到他投去的眼神。
“这两天不是还有活动吗?我也没时间去。”
刘灿点点头,因为《澜止传奇》爆火,彗星又拿了个“年度突破女艺人”称号,剧本意向变多,商业问询也终于有了起色。
过年之前这几天,彗星在练习芭蕾舞的间隙,要接受两个国内重量级媒体的专访,还要参加另外两个省级卫视春晚的录制。刘灿正在跟一个时尚圈主编聊,顺利的话,年后彗星就能拍摄封面了。
借着这股东风乘胜追击,彗星将来的路才更好走。所以,身为朋友,刘灿觉得彗星应该回家看看;而身为经纪人,他当然是希望她能留下。
刘灿不再言语,专心开车。
窗外,幽深的夜色被霓虹照亮,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处处透露着热闹与繁华。林彗星思绪飘飞,如果是此时的家乡“文家镇”,家家户户都已经熄灯入眠,整个镇子沦入黑暗中,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告诉人们,这个镇子还活着。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爸爸妈妈会跟谁发生冲突?他们会不会被打?邻居能不能听到他们的呼救赶去帮忙?如果没有人帮他们,他们会不会倒在黑暗之中,身体慢慢僵硬?
林彗星掐了掐掌心,拼命不让自己去想,可那些糟糕的念头拼命地往她脑子里钻。她翻开手机,找到邻居婶婶的微信,客客气气地询问对方有没有休息。
忽然,微信语音通话传来,林彗星连忙接听:“喂,安婶……”
“彗星啊,你赶紧回来吧!文大梁带了一伙人把你们家门给砸了,还打你爸!”
“安婶,你先别慌。”林彗星克制住心中的焦虑,“麻烦你先报警,然后跟安叔去拖住文大梁。”
“去拖住文大梁?!”安婶惊得嗓门都尖了几分,“我们不要过啦?”
说完,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解释道:“彗星,不是叔和婶儿不想帮你们家,你爸平时跟人吵也好、打也好,我们都帮他的。可你也知道文大梁是什么人,谁敢跟他作对?”
文大梁是文家镇的地头蛇,三十年前打通人脉进了镇上的轧花厂当副厂长。后来他把厂里的棉花私卖出去,推说厂子失火,棉花、账本都被烧没了。轧花厂倒闭,工人们失业,倒是他自己开超市、盖房子,耍得风生水起。
不仅如此,他还纠集一伙人查看全镇好地段的商铺,谁想租这些商铺做生意,必须经过他的同意。这个过程中,自然是要交一些“保护费”意思意思的。谁要是不过他这一关,他就带着一伙人砸铺子,把租客赶走。商铺主人和租客都是有口难言,恨他恨得牙痒痒,却都无可奈何。
这种人在镇上很吃得开,有的人怕他,不怕他的也不想多事,于是谁都给他几分面子。有些人遇到些什么难事儿,不用找派出所,直接跟文大梁打好关系,第二天事儿就解决了。因此以文大梁为中心,聚集了一帮人,形成了他们的人脉圈子。自此,更没人敢招惹他了。
林彗星心里埋怨,爸爸是喝酒喝抽风了吗,怎么连文大梁都敢招惹,真是作死!
“安婶你听我说,我不是让你跟他们硬碰硬,只是先去说和一下,拖延时间,看看能不能拖到警察赶到。”
“万一他们知道是我报的警……”
“这样吧,我来报警。”林彗星放低了姿态,半是恳求地道,“安婶,您跟我妈是老姊妹了,您也不想看她受伤,对不对?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帮忙说和一下好吗?算……算我求您了。”
安婶叹了口气:“你妈是个好女人,就是你爸那人真的是……”
安婶顿了顿,听到门口丈夫说了几句话,又对彗星道:“算了算了,你安叔去开门了,我们这就过去。你安叔说文大梁吃软不吃硬,你先别慌着报警,我们看能不能给点儿钱了事。万一事儿摆平了,警察又来了,文大梁肯定更记恨。那事儿可真就没完没了了。”
“那好,”林彗星知道这是最快捷的解决办法了,便道,“需要多少钱您跟我说,这办法要是行不通,我就报警。”
挂断电话,林彗星揉了揉太阳穴,眉心微微蹙起,看来今晚注定不能入眠了。
不知道安叔和安姨能否搞定文大梁,如果能成,她账户里剩的钱全拿出来应该可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