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转到此,眼角的刺痛就越加剧烈,可再怎么疼却干涩得没有泪出来。转身回房去照镜子,镜中的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是丁宁也是成晓,原来我一直纠结自己是不是成晓,如今才知人的面貌也会随心。当你接受与认可了,那便会成为那样。
只是镜中的自己脸型消瘦,一身苍凉,满眼都是久经风霜沉淀下来的颓与空。
“老板娘?你醒了?”门外传来初一的惊呼。
我扭转过头,看见初一一脸的惊异,迟疑了下问:“我睡了多久?”
初一三步并成两步跑过来,惊喜地说道:“你回来后都睡了快有半个月了,害我担心到不行,可麦叔只说不要打扰你,都不找医生来瞧一瞧的。”说着她又将我上上下下打量,既忐忑又担忧地问:“老板娘,你身体没事吧,半个月不吃不喝呀。”
如果换作以前,可能我会比初一这丫头还要惊异,可现在却再淡定不过了。
摇了摇头道了句“没事”后又紧追着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没料初一疑惑地反问我:“你不是自个回来的吗?是你先回来了才召集我们重新开业的啊。”我蹙起眉头,“你亲眼看见我回了?”
初一摇头,“没有,是麦叔给我电话说你回来了,让我回来开工的。”
一切已了然,麦叔是关键。
我让初一找麦叔上来,丫头虽有疑惑但对我的指令还是绝对服从的,目送着她下楼时我微眯了眼,等了几分钟才见麦叔满头大汗的上楼来。
“宁子,初一说你找我。”不等我发问,麦叔便数落起来:“这次你睡得时间也忒久了些,咱们客栈重新营业一大堆的事,没你拿主意我都只能先代管了。主要是我们缺人手啊,小飞那混小子打他电话也不接……”
“麦叔。”我蹙着眉头打断他,挑开了明话:“你跟小飞的关系我大致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在我面前伪装。今儿叫你上来,我只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客栈的?”
麦叔的脸色僵了僵,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愕,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不瞒你说,我并不知道你怎么回来的,因为在我进客栈前你已经在这二楼房间了。原本你和小飞他们一块去沙漠后客栈就一直关门休业的,我在镇上租了个房间等你们,半个月前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老板娘让我回来开店,于是我跑回客栈就发现你已经在了,只是你睡着了无论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我意料,有仔细观察麦叔的神色觉得他不像在说谎,而且我也找不出他要在这件事上撒谎的理由。所以我是在无人知道的情形下回到了客栈,然后有人冒我的名义把麦叔和初一召集来重新开店。
那么,这个人是谁?
最后的印象是沙漠里那名叫虎子的青年把我装进箱子,在行进途中箱子被搬动过一次应该还交换了车辆,直到我看见那片妖异的天空后才完全失去了意识。
姑且算作是沉睡,而这一睡,至少有半个月,甚至更多。
麦叔这也再问不出什么来,摆摆手:“你先下去忙吧,让我想一想。”但麦叔没挪步,我转过眸看去,见他迟疑着问:“小飞和你一块出去的,怎么没见他回来呢?”
我心头微顿,目光深邃了看着麦叔,那张布了皱纹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担忧。知道小飞和麦叔关系不浅,而且据我所知麦叔早年丧妻膝下无子,恐怕是把小飞当成了儿子看待。沉吟了下,面不改色而回:“他帮我跑一趟货到内陆去了,要过阵子才回来。”
麦叔松了口气,转过身时嘀咕了句:“这就好。”看他下楼的背影似乎如释重负,我有些难受,不是有意要骗他,而是,小飞的际遇属于未知。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恍惚中度过,脑子里时而断片时而又有画面,像在自组拼图似的。觉得可能是凌迟痛苦吧,不一下子给我狠击,拿了把钝刀在一点点磨。
而且我还多了个毛病——嗜睡。
总感觉睡不醒,一觉要睡到中午,到下午一点多又困了,然后继续睡,可越睡头就越昏昏沉沉的。这天下午我醒来下楼,难得午后客栈很清静,麦叔也去午休了,前台就初一在打着瞌睡,我走到门边往外探了下头见阳光毒辣便没有迈出门槛。
可能是沙漠后遗症,现在我对阳光很抗拒。
回转身见迎面走来个年轻人,我下意识地瞥了眼,心说应该是住店的客人便与对方擦肩而过,可等我脚踩上楼梯时蓦然顿住。那个人……我惊转回头,“那位先生请等一下。”
即将走到门口的身影顿住,侧转过身来,目光迎上我的视线。
不是我的判断出了问题,而是这个年轻人就是他——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