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成晓的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她仰头悲鸣,一道血箭射向天空。这时还插在她胸口的那把匕首竟开始自己震动了起来,并且发出嘶鸣声,我隐约感觉它要自己脱出来了,果然下一秒匕首飞弹而出。
奇怪的是她胸口刃口处却不见有血飙出,那把匕首与她喷出的血交汇后就在半空中哀鸣。这时成晓才蹲下身,于胸口捻指出一朵血红色的小花,目光痴痴凝聚在盛世尧的脸上将那朵花送到了他嘴边。
秦臻嘶哑着声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顾?你把血莲花给了他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成晓连半丝迟疑都没有就掰开了盛世尧的嘴巴把那朵血花送了进去,然后抱住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秦臻在那处哭了,满脸都是泪,嘴里一直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幕看得我无比心酸,明知此刻我还站在这里也意味着成晓一定没有死,可此情此景身在其中我根本没法置身事外。忽然身体一轻,竟看见自己脚腾空了在望上飘,我吃惊的同时仍然不忘去观察那处情景,发现我在向成晓慢慢靠近。
当来到正上方时蓦的一沉,急坠而下,不及惊愕就已经落地了,只是……
我进入了成晓。
或者说,我回归了自己的身体。因为刹那间我再不是感同身受,而是真的情绪悲绝,悔不当初。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秦臻不会变得如此偏执,更不会被他利用成为一把刺进盛世尧心口的刀。
他是盛世尧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他世间谁能真正伤得了?只有我。
刚才他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但凡他动用神力或者让自己入魔,眼前皆可成为灰土。可是他选择放弃,任由我迷失了心智把刀送进他身体,因为他想用他的死来唤醒我!
眼睛干涩而刺疼,悲恸到极点也没有眼泪。我把血莲花喂给你了,至少能护你元神不灭,你一定可以活过来的,但是等你活过来后想起今天所有一切要情何以堪?
不,我迟缓地摇头,不能让你想起来。
心随念转后我把手按在了他的眉心,顷刻间冰蓝色的气流在掌心盘旋再一点点汇入。
阿尧,我不能把你所有的记忆都抹去,因为我们的儿子还要你去抚养。但是今天所发生的事就让它随风远去吧,遗忘,才是你我的救赎。
我能看到那些在他留存的影像部分在消失,等确定已经抹去他这段记忆后抬起眸,视线落在秦臻身上幽然而道:“你一直问我为什么,现在我告诉你,因为他是我的命,没了他便没有我。你一直心心念念地认为比他更早认识我,可是你知道吗?我与他早已认识了千年。”
仰起视角,轻叹:千年啊……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曾经为我做过什么,那场化身为魔的诛佛之战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承载千年之殇的爱情,还谈什么时间与经历?
所以秦臻,你我只是这一世的少年同伴,我与他却历经千年情缘啊。
终于盛世尧在我怀中身体又渐渐出现了形态,我知道是血莲花起了功效,至少他不会灰飞烟灭了。只是这具身体里的魂魄已经不在了,相信凭他的能力足能够保留一缕魂息不灭,我必须还要做最后一件事——保他的身体长久不腐。
我所知道的方法也是他告诉我的,五百年一次轮回,百年沉睡,在他的沉睡之地就能够封存他的身体。可是那在昆仑啊,就算我能穿梭空间也不能跨越千里去到那,唯一的办法只有……我俯下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有泪滚而出落在他脸上。
不舍离开,但必须放下。
我不想自己从来没在他生命中出现过,所以没有将他全部记忆抹去,可是今天的这一切不敢让他知道。不是我害怕背负罪孽,而是怕他得知后的愤怒令他入魔。
魔障一直都在他心底,是被压制了才没有出来。一旦他知晓而我又不在的话,那么没人能控制得了他。
抬起身时一点点凝聚心力,从不知道我的能力极限在哪里,今天就试一试看能不能将昆仑的地宫瞬移过来。这是我能想到唯一可行的方法,也是此刻我仅剩的余力能尝试的事。
目光贪婪地盯着他看了最后一眼,我直起身仰头伸出双手向天际,所有的心力都凝于手时四周升腾起了蓝色水雾。只觉心肺里的疼痛在加剧,但我仍然强敛心神于能量的释放。
眼前白光乍现,晃了眼睛。但在闭眼后我能依稀看见宫殿的形态在浮沉,凝聚了全部的力量去驱动它移转却还差了那么一点,反而心口处的剧痛在扩散,像被洞穿了般一点点炸开。忽而心念滚过——帮我!
谁?这时候谁还能帮我?纳闷的疑惑随念而起。
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