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怼了后他就没开口了,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没理会他,嘴里嚼着的鱼干其实很腥,要不是没别的食物可吃真的不想往肚子里咽。走了一天筋疲力尽了,尤其是两条小腿酸痛到不行,我向后仰倒而躺时余光瞥见他拿了树枝在沙地上画线,忍不住侧转过头凝目而看他的侧脸。
盛世尧这个人最初给我的印象只有两个字——冷漠。那种冷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就像是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包括我这个把他带回来的人。
也因为冷漠而忽略了他的长相,老实说他这张脸是好看的,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小鲜肉的秀气脸型,是阳刚的坚毅轮廓。而真正慑人心魄的是他的那双眼睛,被他轻瞥一眼都感觉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然而当你与之对视时,那双眼就犹如一潭幽静的古井,深不见底。
正想到此黑眸便掠来了,我的视线来不及逃跑就被抓住了,索性也不躲了,就直寥寥地盯着他看。心说不就是看看脸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与我对视了一瞬后他缓缓开口:“如果是两个平行的空间,我们现在脚下踩的这片沙地就与原来空间是一样的。以你前两次流转两个空间的方位判断,我们进入星门的位置在迷阵附近,从这个地方起你能作出大概的地图规划与判断吗?”
我无语地看着他,脑洞还要不要开大一点?居然能想成是平行空间,还有连走得这片沙漠都与那边一样?
他读出了我的质疑,平静地加了句:“我是说假如。”
好吧,我收回视线,在脑中盘转了一圈所经路线,给出答案:“以我们的车速大约过了三分之二的沙漠地界,如果开车的话大概还有三天时间能开出去,而步行则需要十天以上。”有意顿了顿,心平气和地指出:“你来这边是找人的,到目前为止我们连她的一块衣片都没见着,你又如何肯定她在沙漠以外还是沙漠以内?所以,何必急着规划走出沙漠?”
对我而言出不出去没有多大的意义,关键是我要如何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
这一次盛世尧没有再回话了,他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中。
安静之后就觉困乏,连打了几个哈欠后我低喃了句:“如果我做梦了就把我唤醒吧。”因为梦跟焓叶是微妙的存在,难免又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但我是正常人,不可能一直不睡觉。
还真的做梦了。
不是那个周而复始的噩梦,这次我梦见自己走在一个山洞里,身周虽然幽黑但我身上却能发光照亮前路,所以行走毫无障碍。远处有道强光牵引,走了很久才看清原来是山洞走到头了露出一条缝隙,而强光是外面的光线。
我靠近缝隙,发觉足够容人的身体穿过,当我从缝隙中钻出山洞时被眼前所见给震住了。
密林、房屋、湖泊……山洞背后,是另外的世界。
正要抬脚突然看见一棵老树下坐了个人,从那单薄的背影看应该是个女孩。她留了一头短发,穿得衣服像是改良过的唐装,一身的灰白。
看着那背影,莫名生出一种亲近感,想要走过去拍一下她的肩膀。
突然视线被遮挡,也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一个身影把女孩给挡住了,瘦瘦高高的,同样穿得是唐装,但是一身黑。从身形高度判断应该是男的,瘦瘦高高的往那一站,除了地上的斜影我再看不见其它。
不过,女孩开口说话了:“阿真,你觉得太阳远吗?”
我蹙了下眉头,这叫什么问题?太阳能不远吗,都远到地球以外了。不过这女孩的嗓音听起来……我搜掠了下形容,很入耳。
“不远,就在眼前。”回答她的是带了沙沙质感的男声,听起来应该很年轻。
女孩低笑了声,“我觉得很远。”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从那简短的话语里听出了孤寂。
“晓,现在我们很好。”
“是吗?”
两人再没了下文,我等了一会忍不住向那处走,脚下踩到了干枝发出脆响的同时听见那处传来呵斥:“谁?”
男人回过头来的一瞬,眼前情景蓦然扭曲,我没看清对方长相意识就在疾速凝聚,一个惊颤,从梦中醒了过来。
呆滞了几秒才回转过神,想起自己身处何地。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再睁眼仍然是白天,转头寻找盛世尧,发现他站在不远处的沙丘上。
微眯了眼凝望那道身影,竟有种遗世独立的苍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