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记得。”

“黄立松一直在后悔，悔不该对黄侗太过严苛，逼他变强逼得太紧，导致他走火入魔，堕入邪道，最后落得个掏心惨死的下场。”姜小艾道，“你自己也明白的，江湖中人，想变强是自然的事儿。你因为肩上的担子太重，更需要变强，这个我也明白。”

“筱儿果然懂我。”

“可是你不能重蹈黄侗的覆辙啊！”姜小艾喝道，“秋意剑的剑魂是什么——仁者剑心，护佑天下。你光想着变强变强变强，拿无辜者的性命换来的强，配得上秋意剑吗？”

“别说了……”顾岩峰低吟道。

“你对得起你爹你娘吗？”

“别说了，别说了！”

“我偏要说，我要替你爹娘骂醒你！”

去他的怀柔，去他的策略，顾岩峰就是缺人打醒他！姜小艾怒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每到一处行侠仗义，百姓们都尊称你一声‘顾大侠’，因为你当得起一个‘侠’字。现在，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天地，看看那些被你献祭的人，你还对得起‘顾大侠’这三个字吗？！！”

“岩峰，休听这贱人胡言！”金絮急道，“她扰你心智，为的就是坏我妖魂大祭，好让她那姘头坐上至尊宝座。你大功将成，马上便要成为天下至尊，万万莫要被她破坏！”

“可是……”顾岩峰有一瞬间的挣扎。

“可是什么可是！”姜小艾气极，“武林大会上，金絮害得你那么惨，你居然要听她的。我和若若一路帮你，你这种时候不帮我们，还在那儿犹豫？”

“说得好，有什么可犹豫的？”金絮笑道，“她们帮都帮不出门道来，要之何用？英雄俊杰，当能辨明，谁才是强者，谁才能帮你变强！”

“……”姜小艾简直想把金絮的嘴撕烂，只可惜她连影子都没露，声音也是从四面八方传音而来，压根儿辨不清具体的方位。

“毁掉结界，杀光他们！”金絮笑得越发狂傲，“阿吉说他嗅到了很多很多人类的气味，就让这些人类助我们完成‘妖魂祭’罢！”

突然，天幕上的漩涡急剧变化，两两碰撞，火花闪电，如焰火绚烂。有零星的火花飘飘悠悠落下，仿若天女撒花。但随着漩涡碰撞愈来愈快，火花越来越多，漩涡里的人头摇晃起来。

季斐然一挥手，立即展开结界。

一星火花落在结界上，光芒“刺啦”一声灭了，只剩一团暗淡的幽光在扭动、抽长。过不多时，一条长长的墨绿色的东西蠕动着，从那团幽光出钻出来，用尖利的毒牙咬住结界。如果只有这一条，倒没什么所谓，然则漫天火花飘洒而下，便是千条万条毒蛇逆势成活。短短五分钟，整个结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毒蛇爬满。

姜小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搓了搓胳膊：“这些蛇，怎么跟九鳞的原身长得那么像？”

季斐然神色凛然：“看来，是我小瞧金絮那个凡人了。”

九鳞虽死，那个叫“阿吉”的婴儿却活着，还继承了九鳞的蛇妖血脉。季斐然将阿吉的妖丹封印住，阿吉便可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但是金絮不甘心，她应当是把顾岩峰变成了阿吉的宿体。当阿吉在顾岩峰体内扎根，便启动“妖魂祭”。

表面上看，“妖魂祭”给了顾岩峰无尽的法力，让他成为至尊强者。实际上，金絮让阿吉吸收足够的法力，冲破了妖丹的封印。

“原来是这样，阿吉妖丹复原，妖族原身重现，再借顾岩峰之力发育壮大。可是，”姜小艾望着漫天的毒蛇，“怎么会有这么多毒蛇？阿吉复制了自己的原身？不太像啊！”

如果是阿吉复制原身，那每一条蛇应该长得一模一样。但仔细瞧去，那些毒蛇虽则都很像九鳞，细微之处却还是有差别的。有的蛇有三尺长，有的只有一尺左右，有的蛇头顶上有零星的红色鳞片，有的是黑色鳞片。

难道不是复制，而是幻像？

也不对。

这些毒蛇正疯狂地啃食着结界。按理说，结界乃是季斐然法力所化，是一道无色无形的法力屏障，压根儿啃不破。谁成想，毒蛇的牙口倍儿棒，一咬一个窟窿。每咬出一个窟窿，季斐然便一阵吃痛。它们的毒牙里定是和傀儡法阵中黑衣人的法箭一样，拥有破坏结界的力量。

“噗通”一声，从天幕的漩涡里落下个什么东西。那是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于“妖魂祭”的人。毒蛇发现此人的尸体，立马张开血盆大口，将其侵吞入腹，蛇身登时暴涨三倍有余。紧接着，不停地有尸体从漩涡中坠落，又被毒蛇当做了补充法力的营养餐。

但还有些人挺过“妖魂祭”，在震**中苏醒。他们的身体还埋在漩涡里，只有头颅倒挂在外面。他们哭着、嚎着、骂着、求着，整个天幕虽在天上，实则宛如地狱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