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的玻璃罩有些滑，姜小艾踉跄几下，扶着罩子慢慢直起身。站在玻璃罩上，她看到了大厦的全貌，跟现实世界的鸟巢体育馆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个罩子。只要使用木生咒召唤出周围的树木，她就能顺利逃离这座大厦。

可姜小艾没有这样做，她呆呆地站在玻璃罩上，愣愣地望着这个世界的天与地。

“为……为什么……”

她喃喃地，不知道该问谁。

她以为逃离之后能够看到碧蓝的天、素白的云、飞翔的鸟，而现在看到的只有“黑云压城城欲摧”。

她以为逃离之后能够看到拥堵的公路、行色匆匆的行人、开门迎客的各类小店，而现在看到的只有千家百户冷凄凄。

姜小艾突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某些末世电影，想起来现实世界疫情刚刚爆发时全国停摆的影像，整个城市同时按下了暂停键和清除键，所有的人、所有的车、所有的动物都消失了。城市昏暗寂静，街道空无一人，宛如末世降临。

我们的世界，成了一座孤岛。

“你太多事了。”

就在她脚下的正下方，林丽欣正安排几个员工，把那个吊在半空的大汉救下来。宋俊凯来到她跟前，神色不悦。

“我不这么认为。”林丽欣一边给大汉松绑，一边道，“你也看到了，姜小艾确实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只有她，将婴时空里的法术带了出来。这说明，她与婴时空的联系，远远大于其他维修员。”

“所以我让她进入试验场，打开空间通道，你为何阻拦？”宋俊凯心知所谓清理仪器只不过是林丽欣拖延时间的托辞。

“还不是时候，我们要从她身上找出时空封锁的原因，我相信，她身上一定藏着那个原因。”林丽欣说，“姜小艾有且只有一个，以她目前的状态，万一跟郑子兴一样死了，那不就更糟糕了？”

“她不会死，”宋俊凯扶了扶银边镜框，“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自己克服意识逃逸症，还有余力拿人开涮，你见过意识力这么强悍的人吗？”

“我们不能拿底牌去冒险。”林丽欣坚持着，“必须从她嘴里套出所有的事情，找到救世的办法才行。”

“那么，”宋俊凯侧眸笑问，“你撬开她的嘴了？”

林丽欣一时语塞。

“对不起部长，是我没用，没困住SK-0687，反而被她给……”彪形大汉羞愧地垂下头，“您别怪林姐。”

“没你们的事。”林丽欣朝他们试了个眼神，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

“SK-0003，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你算过的。”宋俊凯看着林丽欣，眼神一点点冷下去，“为了等她恢复到可以进入试验场的程度，我已经很有耐心了。现在，我只要她立刻打开空间缝隙，哪怕一点点，给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力量。”

姜小艾走在空****的大街上，四周都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雾气，如同宣纸上的泼墨山水画。

这具身体太虚弱，第一次使用法力用力过猛，一杯奶茶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她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唤，揉了揉肚子，四处张望。

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透过玻璃窗口，只能看到里面摆放的商品都落了灰。零零星星有几个人趴在落了灰的柜台上睡觉。

刺啦——

突如其来的刺耳声音吓了她一跳，但同时也让她有些欣喜，这是卷闸门被拽下来的声音，说明有人在关门。

姜小艾连忙跑过去，确实有一个年轻男子在给卷闸门上锁。她抬头，见这是家便利店，便利店的名字居然跟刘超越那家一模一样。估计梁雨就是照那家店起的名儿。

“你好，请问能不能晚一点关门，我想进去买点儿……”

那人转过身来，姜小艾捂住嘴，抑制住自己惊叫出声的冲动。

那人始终禁闭双眼，动作比树懒还要迟缓。他好像听不见姜小艾的声音，也看不见她，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默然地做着自己的事。这种情况，很像是梦游。如果真是梦游症，那最忌讳突然把人叫醒。除却梦游之外，她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词——行尸走肉。

看着这些人，姜小艾感觉自己有些恍惚，脑袋晕晕的，竟也想像他们一样，躺下来睡上一觉。她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捂着脸，大口大口地呼吸。紧接着，她用手掌使劲地揉搓自己的脸，搓到皮肉发红、五官乱飞，用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小艾，永远不要掉劲……”

这句话突然出现，姜小艾惊喜万分，抬头往身旁一看，空空如也。刚刚扯起来的嘴角，重又耷拉下去。

“季斐然，我居然有点想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