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医院的时候,王玉红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媳妇儿,你拿钱了吗?”陆观年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把晏如是拉到了一边,“嫂子在抢救室,估摸着这次得花不少钱了。”
“我带了,”晏如是把应该给晏如越的钱带在身上了,匆忙地从兜里掏出来:“我们这次卖菜不是挣了不少钱吗,我按照当初和我哥说的,给他一部分。这不,我还没来得及给呢。”
“那我们先用这个钱,能行吗?”陆观年道。
“先用上吧,我们把我们手里的钱先给他。”晏如是想了会儿,道。
“按媳妇儿你说的办,”陆观年看了看四周,看四外的人都没看过来,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了晏如是的手上:“这是我给你买的。”
“啥啊,”晏如是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土地使用证明的文件!
看着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晏如是惊讶地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你、你这花了多少钱啊?”
“一千块。”陆观年道。
“啥!”晏如是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满脸吃惊。她的声音过于又高又尖,让在医院里的患者,频频侧目。
陆观年不要意思地低头一一点头致歉,责怪道:“你嚷那么大声儿干啥呢。”
“我就是好奇,”晏如是的声音低了又低,道:“这不得找王老四吗,王老四能同意吗?”
“那个地方,原来是赵三叔的。后来,赵三叔嫌弃那儿晦气,就搬走了。”陆观念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还是没说。
“那这个地方是赵三叔的啊,”晏如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道:“这下,就缺执照了!”
“是啊,”陆观年看晏如是高兴,他就高兴,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很多,“公社里不好弄,我们就去县上弄。”
晏如是正沉浸在忽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房子而高兴呢,压根忘了要好好地打听打听这房子的事儿了。
晚上六点五十五分,王玉红又生了。
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很有力气的大哭着。
王玉红冷着脸,看都没看这孩子一眼。
大丫和小丫站在一旁,一时好奇地看看自己刚出生的妹妹,然后再去看看脸色不怎么好,不停流着泪的娘。
“二嫂,添丁进口是好事,”晏如是笨拙地抱着孩子,不停地来回晃**着,“你别难受了。”
王玉红擦了擦脸上的泪,声音喑哑难听:“老六媳妇儿,你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
“二嫂,你说什么呢,”晏如是笑道:“你这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多好啊。二嫂,孩子才是和你最亲近的人。就算是你没有二哥了,你还有孩子呢。二嫂,做人得往前看,谁总往后看过日子啊?”
王玉红道:“老六媳妇儿,你做的糖特别的好吃,真的。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糖,就是你做的糖。“
“二嫂,你怎么了?”晏如是抬头,皱眉看着躺在病**的王玉红,满心不解。
她怎么感觉怪怪的。
王玉红扭头看着窗外,树上的叶子逐渐变黄。一阵大风吹过,树叶飘黄地被大风卷着落下。
光秃秃的树上,最后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几片树叶。
“老六媳妇儿,我想求你点事儿,”王玉红转头,眼睛无神,却还在笑。
晏如是低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小宝宝,笑道:“二嫂,你有事儿就说吧。”
“我的月子能在你家坐吗?”王玉红道。
“这个,”晏如是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什么讲究,让人在自己家坐月子,到底是不怎么好的,就拒绝了:“那我出钱,找个人照顾你,咋样?”
“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就算了吧。”王玉红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娘要坐月子,你们要听你婶子的话,知道了吗?”
大丫和大丫赶紧点头,“我知道了,娘。”
然后,王玉红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晏如是以为是她生孩子脱力了,还特意嘱咐着大丫和大丫,干啥小点声。
陆老二是第二天知道王玉红生了一个女儿的。
当夜,他就让李文芳带来一句话:离婚。
孩子,老陆家不要,她净身出户。
这次,王玉红没闹,同意了。
下午,她就跟着陆老二去民政局离婚了。
当天夜里,王玉红就死了。
是晏如是半夜起来喂奶的时候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大丫和大丫跪在王玉红的床前,不停地哭。
晏如是怀里的婴儿像是感应到了自己的母亲离开人世的消息,也哇哇大哭。晏如是要哄刚出生的孩子,还要操办王玉红的后事。等陆观年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晏如是看着他,委屈的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