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厅里左右各整齐放着两排桌案,男子在右,女子在左,女眷进来的时候男子都已经入席了,与普通的文会宴不同,秦府这文会宴更像是男子们的一场选秀,才子相逢斗文赋诗肯定是基本操作了。
秦府文会宴能名燥京都的关键所在,是因为它有一个保留节目——通心竹对,又称千里姻缘一线牵,将数根红线分别拴在男子手腕上,穿过一尺长的空心竹筒,线的另一头放到托盘之上,任在场的诸位女子挑选,选到谁的线便去对他的上联,对上了,男子手上的线便解掉送给女子,这游戏有趣就有趣在能选中谁全靠缘分,这女子若是有幸选中了心仪男子,可以认真对对子,若是选中的并非心仪之人,可放弃作答,一般女子碍于对方脸面都不会直接放弃,而是装模作样地苦思冥想一番说自己对不出来,因为对子是现场创作,所以男子也可以根据这对面的姑娘来调节出题难度,所以到最后没有成功连线的,要么就是没人看上,要么是运气不佳,当然运气这种东西针对其他参会者,主人自有光环,历任秦公子和秦小姐都是想选谁便能选到谁的。
凡参加宴会不分身份地位,都可参加,这活动是秦府文会的重头戏,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来参会都要系上一条,谁还能比皇帝更有特权,所以慕容瑾也乖乖地系了红绳,坐在右侧第一排第一列,徐诺坐在他的正对面,众人落座之后,便听见外边有人沉声喊了一句,满殿人都竖起了耳朵。
“可还有朕的位子?!”一身淡黄色衫袍,头戴白玉发冠,腰间装饰通犀金玉环带,低调奢华中透着浓郁的文人气质,与他平日相比简谱素雅许多,但通身的气质却让人无法直视,徐诺一直觉得他容貌上是无可挑剔的,同慕容瑾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多了一份阴翳,少了三分英朗,多了五分算计,少了七分坦**。
“陛下,”众人见了来人,皆是一惊,欲起身行礼,皇帝大手一挥,“免礼平身,别弄乱了线!这中间很可能就是你们的姻缘。”
皇帝穿堂而入,直奔上首中右侧秦首辅的位子,直接坐下,看着堂中左右两侧的俊男靓女,颇有一种回春之感,当年他连续参加了三年的秦府文会,直至大婚。
“陛下今日怎么得空?”秦舅母明显没想到皇帝会亲临。
“舅舅在文渊阁帮朕处理国事,朕来帮他处理家事!”说完眼光扫下去,见挨着徐诺坐在左侧前排的秦碧萝,“碧萝妹妹都长这么高了,朕记得当年参加文会宴时,你才这么高!拽着朕的袖子要糖吃。”
众人看向秦碧萝,见她面色绯红,“皇帝表哥可别说了,羞死个人!”
“竟知道羞了?看来真是大姑娘了!”皇帝说完又扫了一圈右侧的世子们,见他们各个精神饱满,英气勃发,越发觉得时光匆匆,光阴似箭,皇帝突然想要缅怀一下当年,顺便试探一下某人之心。“还有线吗?也给朕也系上一根!找回一下当年的感觉。”
秦夫人看了皇帝一眼,又扫了一眼徐诺,心里打着鼓,“陛下来得突然,这个线确实没有多余的了!”
“母亲忘了,赵公子今日因病未来,所以应当还有一根,”秦碧萝说罢,笑着命人去拿了,而上首的秦夫人暗中责怪女儿心思单纯,这不是在给别人制造机会嘛!
在场众人无不觉得这秦小姐心思简单,若是皇帝只抽了个妃回去还则罢了,若是再抽个皇后回去,那秦大小姐怕只有哭的份了,而一旁的秦大小姐则心如锣鼓,当年她姐姐是如何抽到皇帝的线她是知道的,只是今日皇帝来得匆忙,并未提前标记,倒是可以问那仆从,只是仆从又都是母亲的人,所以,目前她只知道慕容瑾的绳子标记,却不知道其他任何人的,她堂堂首辅之女怎会低头看这些削尖脑袋钻营,任人挑选的世子,她要嫁的必是最位高权重的那位,之前她只能看见与她平视的安王,而皇帝来了,如今她便只能瞧见让她仰视的皇帝。
思虑间皇帝的线已经被李如海系上了,另一端也穿过了竹筒摆在了托盘上,丫鬟将那托盘上的线的摆放顺序又全部打乱,以求公正。
被绿茶小姐蒙蔽的众人当然不包含徐诺,毕竟她已经被蒙蔽过一次了,按身份,第一个抽绳的便应是她,看着一旁略显紧张,但绝不夸张的绿茶小姐,徐诺笑了笑,托盘当前却并未伸手,“陛下,微臣以为,即是取贤选材,当不拘一格,只按照身份来抽,太过呆板无趣。”
“爱卿有何提议!说来听听!”
“陛下以为按照百家姓的顺序来抽如何?”
“这主意倒甚是有趣,只是徐之一姓,似乎排得很靠后,你就不担心阿瑾别人提前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