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年根徐诺在公主府迎来了她回来后的第一个团伙客人,她的爱徒耿文昌,耿老先生携全家前来请安,他家人口众多,为了凑齐这些人,不得不等着年根,外派的从外地赶回来,求学的放假,所以这一拖延便是小一个月,而他本人隔三差五都已经来了好几次了。
徐诺看着二十几辆马车,看着马车上呼呼啦啦下来的几十口子人,再看着与她同岁的重孙子叫她老祖宗,徐诺承认,她生平第一次露怯了,她尴尬地接受着徒弟三子一女,十二个孙子孙女,二十几个重孙子的跪拜,心中叫苦连连,一边的耿文昌还一脸得意,终于想出了这个好办法,师傅嫌自己年纪大,不让他跪那就让自己这群孩子们替他跪吧,亏得他还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让孙子,重孙子每日两个排班轮流来徐诺跟前替他尽孝,但是当他兴高采烈将这个主意说出之时,徐诺头摇的拨浪鼓一般,连忙拒绝,耿文昌极力说服,徐诺极力拒绝,最后见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徐诺端起了老师的范,“怎的,为师的话,文昌不听吗?”
旁边立着的儿子孙子们,见着平素严苛的父亲祖父,此时和颜悦色满脸赔笑,无一不惊得掉了下巴,耿文昌笑着说,“不敢,不敢,徒儿不敢,师傅,您看我带了这么多子孙前来,您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徐诺前日听说他要带孩子前来,已经命舒姑姑包了封红,只是不成想他竟然带了这么多,捏着袖口里的红包,她尴尬地笑了笑,“要不今天先把儿子女儿的见面礼给了,下次再给其他人?”
耿文昌点头如捣蒜一般,目光热切,“可以可以,那就先来四份。”
几个儿子见着自己父亲这般没出息,都羞红了脸,长子吏部侍郎耿琴默先开了口,“父亲,我们都这般年纪了,便不要红包了吧,这都是给小孩子的,要不就给青儿他们几个十岁以下的幼童,您看如何?”这话虽然是对着父亲说,但是却是说给徐诺听,对于这位突然降临的祖宗,耿家老小完全一脸懵,但是迫于耿文昌在家中绝对的核心地位,和多年的**威,众人虽然内心不情不愿,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不料耿琴默话音未落,耿文昌的手就已经拍到了他的脑袋上,“你想什么呐?你这么大年纪了,不想着孝敬师祖,还好意思要师祖的红包?羞不羞?”
耿琴默不敢躲避,只得硬接着老父亲的巴掌,“是、是、是,儿子错了,可是父亲,不是您主动提的见面礼吗?”
“我说的见面礼,是礼,不是那阿堵物!比如说师傅写的诗,书,各种作品,懂吗?”耿文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徐诺听闻松了一口气,开口劝慰,“文昌莫生气,是你自己没说明白,为师都有所误解,何况是孩子们了。”说完见自己徒儿脸色转晴,便对着满屋子人说,“这样吧,今天耿大人便作为代表,随我与文昌一同去书房,取一些习作拿来给各位做个见面礼吧。”
“老师,我能否有个不情之请,我这大儿子一心只钻研仕途,于诗书一道,确实稀松平常,可否让我小儿子书默前去,他颇精于此道。”耿文昌抓住机会,一副讨好的模样。
徐诺点了点头,“那也一同前去吧!”
耿家父子随着徐诺来到了公主府主院的书房,因得都是从姑苏刚搬回来,徐诺还未来得及整理,便对着两个放她书法作品的大箱一指,让他们自己挑选,徐诺坐在一边琢磨着一个棋谱里的珍珑棋局,那耿书默确实如耿文昌所言,酷爱此道,打开箱子看到徐诺的书法作品后,不争气的流起了口水,对着耿文昌直嘀咕,“父亲,师祖书法造诣如此之高!当世怕是无人能及啊!”见自家父亲一脸的得意,耿老三继续小声说,“能不能我们兄弟四个这次的见面礼,都给我啊?下次师祖有别的赏赐,再给他们。”
“你想的倒是美,我给你们每人要一幅,是想要你们留着传家的,他们若是肯给你,我自当应允,但是若他们几个不肯,我也没办法。”
耿老三,眉头紧皱,这众多作品之中,只能挑选四副出来,本就是一个大难题,四副中间还只有一副是自己的,简直是惨绝人寰,他忍着心中的不舍,一幅幅仔细查阅,一旁的耿文昌见徐诺看着棋谱等得无聊,搓着手说,“师傅,久不曾与您对弈,今日可否赐教一二。”而后二人便开了一局。
正厅里的耿氏一族在等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将几人盼了回来,只是这去的时候两位叔伯的态度与回来时完全不同,去的时候是迫于父亲的**威对徐诺这个师祖表面恭敬,回来完全变了一个人,满脸从内而外的敬仰,简直跟耿老爷子一个模样。
天色不早,耿氏父子恋恋不舍地离了公主府,直接回了耿家,通过父子几人的对话,众人才明白这变化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