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恙见人还不肯走,便对贺青城道:“他好歹也是你之前的兄弟,出去劝劝吧,现在已经入秋,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雨他若是淋上一夜,必然要染上风寒不可,再者说,他妹妹做的事情,也不该怪罪于他。”
“怎么不该?”贺青城有些闹脾气,“他们兄妹之间,向来亲近,你知不知道,今天若不是独孤兄及时赶到,你就……”
话说到一半,贺青城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夏无恙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只用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贺青城,看得他都心里发麻。
他放下手中的药碗,深深地叹了口气。
“罢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雨夜里,一把油纸伞偏出去一半,遮挡住秋月白一半的身子。
他抬眼去瞧,夜里太暗,那人又打着伞,实在是看不清容貌,但这熟悉的感觉,让他知道此人的身份。
“青城。”
他轻轻地唤了一句,贺青城也小声地嗯了一下。
紧接着,秋月白就感觉到自己胳膊上受了一股很大的力。
“青城,我还不能走,我要给公主请罪。”
贺青城不耐烦道:“行了,这么大的雨,这罪你就别请了,你就是想请,难道让一个受伤的人出来受你的礼?”
秋月白咬了咬已经发白的嘴唇。
“公主的伤……重吗?”
“重吗?”贺青城反问他,“快死了,你说呢?”
这话秋月白当然是不信,若是夏无恙真的受了快死的伤,整个芳菲殿上下又怎么会是这般安静的景象,想必早就鸡飞狗跳了,就像画桥那种性子就第一个沉不住气。
不过即便是轻伤,秋月白也自认为,这事和他脱不开干系。
毕竟伤了公主之人,是他的亲妹妹。
“我还不能走,一定要等到公主出来,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三日,总之,我一定要……”
话刚说到一半,却被贺青城直接拦腰扛起来。
一把油纸伞都掉在了地上。
秋月白惊呆了,现在还在宫中,堂堂一品大将军,将一国丞相扛在肩上,于理不合!这太过荒唐了!
“青城!你这是做什么?快点把我给放下来!如此在宫中行事,太不雅了!”
“你能跪在芳菲殿前面,现在还管什么雅不雅的?”贺青城边走边道,“你可是国之栋梁啊,不能感染风寒,快快坐上马车回你的丞相府去,你家夫人不是刚刚生产没过多久吗?肯定早就在家中翘首以盼了,放心,这也是公主的意思。”
听到最后一句话,秋月白忽然不挣扎了。
良久,他才说了一句:“公主之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报不报的不要紧,只要千万别恩将仇报就是了。”
贺青城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可秋月白也是无颜生气的。
他又道:“玲珑的尸首我就不领回去了,还望公主随意处置吧。”
“可别。”贺青城直接拒绝,“公主说了,秋家当年满门冤死的时候被捣毁了祖坟,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建起来了,得让姓秋的全都躺进去才行。”
磅礴的大雨打在秋月白的身上,还恰好帮贺青城挡了不少的雨。
贺青城听着他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沙哑,可是看不见秋月白是否落泪。
“多谢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