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皇帝都表现得出奇的安静，和来时简直判若两人。

夏无恙掀开帘子看向窗外，外面街上依旧是热闹非凡，可唯有他们这间马车当中，清冷不少。

来时是四个人，走时是三个人，因此马车中宽敞不少。

夏无恙和贺青城坐在一边，他们两个都能看到对面小皇帝心事重重的样子。

“陛下，你不要多想，贵妃她当年的确是突发疾病，暴病身亡的。”贺青城受不了车中压抑的气氛，先行开口道。

小皇帝轻哼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他手里摆弄着刚才在街上买的拨浪鼓，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夏无恙觉得有些头疼，这孩子该不会是遗传了他爹多疑的毛病了。

本来气氛也就这么沉寂下来，可又走了一段路，小皇帝突然冷不丁地开了口。

“朕似乎从来没有祭拜过母妃。”

夏无恙怔了一下，解释道：“我国皇帝从未有祭拜贵妃的先例，要祭拜，也是祭拜嫡母皇后，只是先皇后她……她不为世人所容，因此陛下无可祭拜之人。”

小皇帝抬起头来，和夏无恙对视。

“所以朕在这世上，原来是没有母亲吗？”

夏无恙沉默了数秒，才道：“有生母，无嫡母。”

小皇帝垂下眼角，似乎有些伤心。

“朕听说，如果不是那个青楼女子，朕的亲生母亲就该是皇后，如果她是皇后，朕就能去祭拜她吧？”

“什么青楼女子！”夏无恙皱眉，“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自从先皇后过世，她的身份，出身，过往，甚至名讳，都成了宫中一个不能被谈起的禁忌。

小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是谁在他旁边多嘴多舌？

小皇帝撅起小嘴，“难道朕说错了？先皇后不是青楼女子？”

若不是先皇后，贵妃地位最高，家世不浅，自然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皇后。

只是因为先皇私心，她才与后位失之交臂。

“没错，只是这些事情，你本不该知道。”

夏无恙觉得自己的头疼痛了。

虽说有些事情，她原本没打算瞒一辈子，小皇帝迟早都会知道，可不是这么早。

小皇帝虽说年纪小，可也已经学会察言观色。

他看到夏无恙脸色极差，也知道自己不该继续追问下去了。

回到宫中，夏无恙便回了芳菲殿休息。

贺青城送小皇帝回寝宫休息，他却怎么样都不肯就寝。

“姑父，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对吧？能不能告诉朕？”

贺青城一直对小皇帝念姑父这样的称呼很是受用，只是这一次，他恐怕是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了。

他将小皇帝抱上床，被子盖在身上。

“陛下，天色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小皇帝捏着拨浪鼓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这个给你，你先替朕存着，等到秋夫人带着宝宝进宫的时候给她。”

贺青城接过拨浪鼓，问道：“只有一只拨浪鼓，秋夫人却生了两个孩子，你要给哪一个啊？”

小皇帝认真道：“自然是那个男宝宝，丞相的儿子，日后定会成为国家根基。”

贺青城有些讶异，小皇帝竟然连国家根基这样的字眼都会说，看来秋月白还真是个好先生。

他没有再过多逗留，又嘱咐了小皇帝几句早些睡，便离开了。

从皇帝寝宫出来，贺青城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心中有些沉，还想再去看一眼夏无恙，于是便来到了芳菲殿。

秋玲珑正好在殿中，她嘘了一声，小声道：“贺将军，公主已经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