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恙没再说什么,叩首谢恩。
皇帝亲手将人扶起,等吃完了这顿饭,天色已经擦黑了。
烟柳在宫门口等着,见了夏无恙,一惊,“公主怎么浑身都湿透了?马车上有准备的干净衣物,奴婢这就服侍公主换上。”
自从下了冰湖,整整一顿饭都是湿的,就连那盆王八汤都没能暖热她的身子,再加上手指和手腕上的伤,此刻能自己挺着走出来已是不易了。
“快回公主府。”烟柳吩咐车夫。
“不。”夏无恙拦住她,“去贺家一趟,见贺老夫人。”
烟柳心疼的不行,“公主您冻成这样,身上又添了新伤,不如明日再去吧。”
夏无恙坚持要去,烟柳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只好照办,塞给夏无恙一个暖手炉,又在马车里生起一个火炉,熬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她身上才稍微缓过来一阵。
只是脸色刚恢复些红润,马车就已经到了贺家门口。
烟柳小心搀着公主下车,便有人将他们迎进府内。
“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正堂里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这便是贺家的老夫人了,说她是老夫人,实则也不老,只是贺青城的大哥产下一女,全府人的辈分就都被抬高了一层。
这位老夫人,鬓间黑白发夹杂着,脸上还有难掩的疲惫。
她也是出自将门,开口说话时不卑不亢,嘴上是谦卑的话,看向夏无恙的神色中却带着点点怨恨。
这当然也是人之常情,夏无恙扪心自问,若是她自己的儿子被人掳走,生死不明,她肯定也会担心,不过她没有儿子,无法体会得那么深切,说话办事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
“听闻老夫人喜欢海棠花,我府上西府海棠开得正盛,夫人有空可以去那里走走,即便是小住几日也无妨。”
贺老夫人派人倒茶,眼睛直直地看着夏无恙。
“西府海棠那等富贵花,我们这等糙人无福消受,想必是犬子年纪小,瞧着新奇,赖在公主府不走,多谢公主大度,没有赶他,只是家中新丧,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再赖着不肯走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本是夏无恙扣人,却说成人自己不走,以前觉得贺老夫人出身将门,应该也是同贺青城一样脾气秉性的,今日一见,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夏无恙大笑几声,没去理贺家下人端过来的茶杯,烟柳接过来放到一旁的桌上。
“贺青城的确是住在我府上,但不是他不愿走,而是我不放人。”
夏无恙懒得兜兜转转绕圈子,一下子开门见山,倒让贺老夫人有些措手不及,要再回时,对方却马上又甩出来另一个难事。
“今日本公主进宫,也正是为了贺青城的事,若是快的话,想必近几日就有旨意下来。”
贺老夫人被茶呛了一下,重咳几声,声音都有些抖。
“什……什么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