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办理离婚，莫婕就给自己请了一个小时的事假。

以她的职位，晚一个小时进来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个风口浪尖上，她又是刚复职不久，自然更加谨小慎微，仍然给自己请了假，确保所有出勤都有留档。

对于莫婕这样的中年女性来说，离婚不甚可怕，感情遭遇背叛也可以自愈，而失去事业的支撑，经济没了来源，再也办法保持独立和话语权那才是最可怕的。

莫婕如常工作，面上见不得丝毫异样。

唯独刘羽冰仍与她竞争区域资源，间或插科打诨：“徐文栩这都不想挖你过去了么，你怎么还这么拼命挖我资源呢？”

因着陈欣为的事情中，刘羽冰没有落井下石，还保持了清醒的合作状态，莫婕与他关系倒是有几分回暖，这会儿也不过带了玩味笑容说道：“我和徐文栩是有私人交集，不过这和公事无关。我这人向来求稳，不喜欢任何冒险的举动。”

大抵是出自于这个公司极少未被洗牌的中高层，刘羽冰这会儿也起了惺惺相惜的意思，就说道：“你这人啊，就太四平八稳了，小年纪的时候就跟个老姑婆似的，你说你这会儿跟徐文栩跳槽走了，说不定就做个合伙人，那一两年赚的钱可能都比这儿死工资强。你听说了吧，今年我们要降薪20%了。”

莫婕眉心一动：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降薪20%自然也不是小数目，这可能意味着她未来能支出的房贷、教育费用和个人存款都大幅下降，而在她看来，这可能还远不是终点。互联网的竞争，让传统零售业进入无法挽回的颓势。如果真如徐文栩所说，SIA回退出中国市场呢？

“刘羽冰，我可不想听你说这玩笑话。”面上莫婕却还是如是说。

刘羽冰就嘻嘻哈哈：“这不和你才能说这些玩笑话吗？莫婕，你说我们做这零售行业也十几年了，我们如果换个赛道，去地产行业怎么样？”

莫婕思索片刻，却始终还是摇头，“我不懂地产。我们这个年纪，这个经历，换任何一个赛道都是从头开始。你说我这人古板也好，缺乏勇气也算，我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职业方向的。”

莫婕总是这般固执，对于自己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而莫婕离了婚，工作刚刚回到轨道，不过想闲暇时再处理自己和吴峥离婚后的财产分割，至于吴肖聪，她原本也没想争取抚养权，这倒不是她的薄情，而只不过她仍用理性对待这个事件：吴肖聪的成长和教育一大部分出自于他的爷爷和奶奶，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在爷爷奶奶那儿会得到更好的照顾。而吴峥离婚再结，他在这段婚姻里总是亏欠自个儿的，所以不会对自己的探视造成多大的障碍。至于以后，如果他和马晓晓的孩子生出来，没多大精力再照顾肖聪的话，那么抚养权的事自然是容后再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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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莫婕这般理性的生活，到底是毛小慧的事掀开了锅。

在她们要求离立案的第三天，她接到了公安市局的电话，表示证据不足，不予立案，希望她们和家属协商，将毛小慧的尸体尽快运回办理国家要求的相关手续。

许是对方那过于公事公办的话语点燃了她心里潜藏的怒火，她几乎是失控地吼道：“你们有没有认真查过，怎么就会证据不足？医生都说她身上有旧的骨折淤青伤痕，她还给我和奕岚发了求救短信，甚至一个马上要生产的孕妇摔下来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敢通知她的父母和我们？这些难道都不是疑点，你们就这么随随便便说证据不足，把这件事给掀过去么？”

对方在莫婕连珠炮的发问后，仍是不急不徐地说道：“这位女士，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确信，我们所有流程都是依法办事，毛小慧女士身上是有旧伤，但这不足以证明就是她先生造成的。您说的短信……还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这位女士可能遭受家暴或者其他虐待行为么？”

莫婕突然语塞，她脑海里迅速把郭文鑫和毛小慧的过往过滤了一遍，然而除了那条语焉不详的短信，她能想到的都是郭文鑫和毛小慧再寻常不过的日常，有普通夫妻的争吵、埋怨，也有幸福，如果毛小慧真的遭遇了不幸，她有很多机会可以跟自己和奕岚说，为什么只是发这条短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