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婕还在晚上加班，她扭头，见到窗外无数亮起的灯光，然而她蓦然有些失措：这城市的许多灯光，又有哪一盏是为自己亮起的呢？

她起身推门而出，正撞上徐文栩从办公室出来。

莫婕的面孔登时有些抽筋，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头，“徐总。”

“这么晚还不回去？”徐文栩倒是悠然地问道。

莫婕也不知道李薇有没有把自己的事和徐文栩说过，可他既然不提，自己自然也不会多说，便说道：“还有些事要处理。”

徐文栩便不说话。

莫婕正想往饮水间走去，徐文栩突然说道：“李薇和我说了。”

莫婕如同个期末作业没完成被抓包的学生，一时尴尬得手足无措，却还要装糊涂说道：“她和您说什么了？”

徐文栩沉默了片刻，似是斟字酌句地说道：“我知道有些话作为上司来说不是很合适，但莫婕，我没把你当外人—”

莫婕抢着说道：“徐总，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绝不会影响工作。”

徐文栩微笑摇头：“莫婕，这里没其他人，我们不需要这么公对公地说话。”

莫婕就缄默了，只眼睛一亮一亮的，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灼亮。

徐文栩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是想有工作之外的话与莫婕说，尤其是在拍卖会上看到了吴铮和那小姑娘的情形，以及今天李薇和他提及的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小姑娘，可作为过来人，他多多少少也看清了莫婕现在婚姻的真相，他想劝，又好像不合时宜，但若不说话，他又总存着担心。

而两人就在这缄默中，默默站立着。

“徐总—”莫婕开口。

莫婕率先打破这平静，脱口而出的却是：“徐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徐栩的眉头又压了下去，“莫婕——”

“文栩，我没什么事，这些我会自己处理的。”莫婕蓦然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微微晃眼，仿若在黑夜里炸开的一朵烟花。

许是因为这一次莫婕唤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公事公办的“徐总”，徐文栩的眉眼在那一瞬也柔和起来，而他没有望向莫婕，只是温柔地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不管是在工作还是在私人时间。”

莫婕背对着他，眼睛虽然有点热，但她没有让自己沉溺在这种感动里。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反复告诫自己和徐文栩本就不是一路人，那些工作之外的默契和感动是该被摒弃的。

年轻时候她就告诉过自己，她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李薇。

所以，现在她的狼狈最不想被徐文栩看见，但是在不自觉中，她还是唤了他的名字，尽管有多少年她都不曾用过这个称谓。

莫婕和徐文栩两人依旧背对着，只窗外的灯光照射进来，将两人的背影拉叠、重合在一起。

而到底，莫婕先走了出去，如同那么多年，总是留徐栩一个人在原地，而他总是目送着莫婕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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