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的极是,前两日微臣刚收到他寄回的信函。”应仕虽未料她会如此追根究底,可心思细腻的他也早做好了准备。但见他垂首由袖笼中掏出三四个开了封的信函恭敬地呈到了碧游面前。
碧游倒也不跟他客套,接过信函看了看封面,又瞥了他一眼问道:“我可否拆开来看看?”
应仕倒是平静异常,应了一声便由着她去了。
碧游将他呈现上的四封信函粗粗地看了一遍,信中内容很是详尽,将途中所遇事无巨细地记了下来,并在重要之处做了标识。看完这些后,她将信一一装好,交还到了应仕手中。
“此事倒让你多加费心了,但凡那头若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请你立即来报。”看完了信,碧游总算是松了口气,想到午后所做的噩梦,应是她太过担忧所致。
“若是娘娘没有其他吩咐,那微臣便告辞了。”应仕将信收好,也不多做逗留,话音刚落,人已到了殿外。
碧游心知他面上虽是平静如水,心内定是恼了。毕竟相处快一年的时间,他一直忠心耿耿,让她颇为信赖。而今她此番举动,定是让他觉得心寒了。不过,只要上官简尚活得好好的,其余的她倒是觉得无所谓了。
别院这边近日尚算平静无波,可是远在京城的皇宫里头,却是风起云涌,巨浪滔天。自那日得了皇帝召见之后,原本左右为难的杨哲索性放开手彻查此案,当他审完由绣坊带回的绣娘之后,顿感压力如从天而降的大山一般。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据那绣娘招供,郭才人小产一事确实与宫中的皇贵妃有关。
他原本是想彻底查明其中蹊跷,然而作为刑部侍郎的他若贸然前去碧月宫拿人来问,势必会得罪那位皇贵妃娘娘。虽说现在矛头指向她,可未曾查明结果,他却也不敢造次。思来想去后,他只有先向皇帝禀报后由他做下决断。孰料当皇帝听了他的奏报后,果断地命他放手去查,又特意赐了贴身的令牌与他。
这日一早,杨哲领了刑部的人请走了碧月宫掌宫女官云芷。锦瑶听闻刑部前往她宫中拿人,极是震惊,正要厉声呵斥,可话才到嘴边,便见杨哲恭敬地将皇帝的贴身令牌呈到了眼前。当她见了那熟悉的令牌,顿时身子一僵,只觉一股寒意由脚底而上。霎时,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眼睛瞧着凛然而恭敬的杨哲,但见他嘴巴一张一翕动,却无声音入耳。好在是云若较为淡定,凑上前略扶了她一下,才让她缓过神来。
“不知杨侍郎到本宫宫中拿人是何缘由?”锦瑶自小养在宫中,也曾见过些大风大浪,很快她便恢复了往日的镇定雍容,面上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
杨哲见状,忙朝她抱拳一礼,极恭敬地答道:“微臣奉皇上之命彻查郭才人小产之案,现有证据证明皇贵妃娘娘宫中的云若姑娘与此案有所牵连,因此微臣奉命请她去刑部走一趟。若是查证云若姑娘并无嫌疑,定会将姑娘安然送回。”
杨哲现今带着的令牌,锦瑶之前也曾见过,若是这杨哲并未出具此牌,她倒是能端着皇贵妃的架子阻止他拿人。可现在这般情况,纵使她再是不愿,也不得由着他将人领走。
得了锦瑶的允许之后,杨哲暗暗地舒了口气,为免委屈了这位贵妃娘娘跟前的掌宫女官,他并未命人以案犯的形式押送,倒颇为有礼地将她请出了殿门。
待刑部的人领着云芷走后,被这莫名而来的灾祸而惊得六神无主的锦瑶简直是一头雾水。待到饮尽云若奉上的安神茶,缓了片刻后,她才讷讷地开了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若虽觉惊诧,一向内敛稳重的她仍是镇定自若。现下虽未知事情的具体缘由,但依她的直觉来看,定是那凝晖宫的郭才人从中作的梗。接锦瑶的话茬之前,她屏退了殿内众人,这才开口说道:“娘娘且先别慌,依奴婢之见,想来此事定由凝晖宫那头而起。好在带走的人是云芷,依她的脾气秉性,定会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本宫对云芷那丫头放心的很,只是这郭才人小产之事太过蹊跷。你也是知晓的,入宫前,本宫曾派人将她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她当年因夫家府上那场大火而伤了身子,此后再不能孕。这件事,本宫也是一再确认,应不会出什么纰漏。然而她却突然怀了龙嗣,着实令人觉得诡异。本宫这心头疑虑尚未消除,她竟又突然小产,现今细细一想,她果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