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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 夜纤尘 1567 字 2个月前

楚宣在凝晖宫的外殿焦急地等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内殿才有人前来通报,说是里头收拾妥当了。前来通报的人正是哭得眼睛红肿的月初,楚宣不便立即进入内室,便细细地询问了她一番,随即又与方才前来禀报的太医们比对了一通,这才放她回去伺候。

当年孝贤夫人跟前伺候的太医陆世勋,如今正跪在正殿下首,他背光而立,神情惶然。现年才三十有六的他恍若枯瘦的老叟一般颓然耷拉着脑袋,略显苍白的面庞冷汗涔涔。

楚宣压抑着雷霆之怒,挥手命宫人悉数退下,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子。杏黄的凉里云靴踏在乌金地面上,发出“踏踏”的声音。一阵难熬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问道:“朕吩咐你小心照看,怎么会出此大的纰漏?若是查出你怠职,就算你是夫人看重的人才,朕也决不会留情!”

陆世勋听他发了话,忙俯首叩头,他力道极重,额头重重地磕在乌金地面,几乎要磕出血来。

“是微臣失职,自不敢恳求皇上宽恕,只乞望皇上能容微臣查出内因再作惩治!”

他这话说得极为委屈,又暗含言外之意,就算是楚宣仍在气头上,也不由止住步子走到他跟前,语意低微却饱含危险地问道:“好,朕定会让你死个明白!”

陆世勋听他发话,忙抬起头痛诉道:“自打娘娘怀了龙嗣以来,便承蒙皇上体恤另开了小厨,这里头的厨子帮工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日的饭食也是专人制定。但凡入了娘娘之中的饭菜小食也是经由月初姑娘验过,甚至是由宫来请来了稳妥人家的孕娘先行尝过。若娘娘小产之事若真是由饮食而起,想来那孕娘定也保不住胎儿。然而,皇上也亲眼瞧见了,如今那郦姓孕娘仍是好端端的,并无半点不妥之处。”

楚宣听了他的话略一沉思,心觉他确实言之有理。不过转念一想,自孝贤夫人前去寺中清修之后,宫内事务由锦瑶打理得妥妥当当,多日来一直无甚差池。再者,如今这宫内嫔妃并未过百,况且身居高位者也是屈指可数,倘若此事并非底下宫人疏漏,那他言外之意可是有人从中作梗了?思及此,他心内疑窦丛生,暗想着如今谁敢有此胆量谋害皇嗣?

因他暗觉此事蹊跷,怒斥了陆太医几句便命他退下,又命人暗中前去彻查此事。因事关皇嗣,无论如何,他定要查着水落石出!

他尚未整理好心情踏入内室探望小产的郭玉兰,便听里头传来一阵嘈杂及悲恸的哭声。想到痛失孩子的郭玉兰,他心内涌上一阵难忍的痛意。苦苦等了这么多年,上苍终于将上官锦瑟送回到他的身边,好不容易她有了他的子嗣,却莫名痛失,怎让他不悲从心来?

他深吸了口气,走到门边正要掀了帘子进去,却见月初红着眼走了过来。但见她偏过头朝房内看了一眼,又挑下帘子出门朝着楚宣深深一礼。

“禀皇上,娘娘因痛失孩子而伤心至极,并称无颜再见皇上,因此斗胆吩咐奴婢请皇上止步。”月初显然是悲伤已极,哽咽着说道。

楚宣闻言,眉心紧拧,因担忧房内的郭玉兰,索性将挡在面前的月初往旁边一推,径自挑了帘子奔入了内室。房内伺候的宫人见是皇帝匆匆走入,一个个忙上前施礼,但见他不耐地朝他们摆了摆手,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楚宣走到床边,正见郭玉兰用薄毯将自己紧紧包裹严实,翻身向里躺着,双肩微耸,后背起伏得厉害。见她默然啜泣,楚宣的心如同被利刃划过,疼得揪心。

他侧身坐于床畔,俯身轻柔地扳过她的身子。谁知郭玉兰却迅速地将毯子拉至头部,任他怎么哄劝也不肯露出脸来。

“你如今心伤至此,我自是感同身受,不过,再是如何,也该顾念着自己的身子。”楚宣见她在薄毯下嘤嘤低泣,心头痛意加剧,伸出双臂并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他此话一出,原本低泣的郭玉兰如同委屈的孩子一般,伏在他胸膛放声大哭起来。她哭得肝肠寸断,楚宣听得是悲痛欲绝,唯有紧紧地揽着她,给予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