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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 夜纤尘 1640 字 2个月前

她仍是不语,默默无声地流泪,后背起伏得更为厉害,所有的委屈难受因他这番话倾涌而出,宛如岩浆迸裂。

“哭出来就好!”他见她哭得凶,心头很是不忍,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又替她将被角掖了掖。

她裹着锦夜蜷缩着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到后来,索性放声大哭,所有的泪水只为祭奠,祭奠曾在失去韩时后填满她空虚寂寥那颗心的男子。

幽暗深夜,听着她断续的哭声,楚宣只觉得心头渗出层层凉意。他将她紧搂在怀,似乎要将她揉入骨血一般。明明是这般紧拥着她,他却觉得离她越来越远,仿佛闭上眼再睁开,她便会消失得杳无踪迹。

他瞧着漆黑帐顶,伴着她嘤嘤低泣久久不曾入眠,直到了天色发亮,这才沉沉睡去。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早已过了早朝的时间,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想着昨日碧游那阵哭声,只怕这会儿早已传遍了整座后宫。也正因为如此,那猴精似的何富贵才未前来请他上朝。

他习惯性地抬手去揽她,却发现她蜷缩着身子面贴着墙睡着,滑落的锦被下,背后如雪的肌肤上遍布青紫瘀痕。蓦地,他眉心一紧,忙扯了被子为她盖好,随即又将她拉近身侧。

许是昨晚哭得太多,现今她虽是睡着,但紧闭的双眼微肿,泛着淡淡的红。淡粉的唇角被她咬出了血痕,结痂处有着触目惊心的暗红。

“都怪我!”他将她揽入怀中,双唇吻在了她的额头,只是沉沉而睡的她却无任何反应,若不是发出清浅的呼吸声,定会让人误以为如昏死一般。

他陪着她躺到了日上三竿,直见她睁开红肿的双眸,这才觉得心弦稍稍放松。

“醒了?”他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轻声问道。

碧游脑袋不由自主地向后一缩,空洞无神的眸子瞟了他一眼,嘴唇翕动了几张,却又闭口不言。

“昨晚确是我的不是,你恼我也是应该,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你想打我骂我,尽管动手,我决不再动怒。”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耐着性子劝道。

碧游昨晚被他这么一折腾,心里头有些怵他,虽听他软语温言地劝慰,心底里却把他当成了实实在在的九五之尊。她觉得他再不是往日那个可以当作寻常夫君一般对待的男子,心中对他的那份情瞬间由浓转淡,昨夜她已用泪水祭奠了这份情,从此以后再面对他时,便真要分个清楚明白了。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只是摇头不言,楚宣见她如此,便放下心来,俯头吻了吻她的耳侧,便披衣坐起身来。

“你先好生歇着,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小厨去做。”

楚宣利落地穿好了中衣,起身穿了靴子下了床。碧游见他起身,也不敢再赖床,片刻后穿好了衣衫,隔了帘子唤玲儿打水前来洗漱。

玲儿端着鎏金嵌福字水盆进屋时,一眼便瞧见碧游红肿的双眸,又后她颈间的青紫瘀痕,她心疼自家主子,却又不敢在皇帝面前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心痛若无其事地在旁伺候。

到底是长年在跟前伺候的人,碧游只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从容自若地从玲儿手中接过水盆与手巾,低声吩咐她出屋做别的差使。

碧游亲自伺候楚宣洗漱完,又体贴地为他挽发,随后这才坐在菱镜前梳妆。楚宣在旁见了,竟破天荒地提出要为她画眉绾发,碧游未料他竟会如此,一时竟怔了住。

就在她怔忡的功夫,楚宣已取了螺子黛在手,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左手撑着她的下巴,右手细细地为她描起眉来。他离她极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面庞,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若换作往日,她定觉得幸福不已,而今看来,他不过是觉心中愧疚,才会对她如此。

楚宣爱她,她是心知肚明,只是这爱,并非寻常的爱。他将她当成他的附属之物,或是热情或冷淡,皆由着他的性子。对于韩时,她确是心中有所牵挂,不过她从未想过再续前缘。她现今已身在后宫,是当今帝王的妃子,再没有与韩时见面的立场。对于韩时,她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觅得心仪之人缔结百年之好,只要他过得舒心幸福,她便觉心中愧疚能稍稍减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