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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 夜纤尘 1009 字 2个月前

柳玉珍自打搬到了丽晴居,往日的傲气张狂渐渐被消磨殆尽,若不是皇上偶尔到此留宿,她或许早已意冷心灰。其实皇帝前来面上虽说是留宿,可实则是搬个棋盘坐于窗边陪着他对弈。每每她佯装倦怠而扶额假寐,他也只是放下棋子将她放于榻上,随后便对着盘中残局发呆,直到凌晨时分,这才在外间的暖榻上歇了。柳玉珍心头委屈无法言说,只能暗自垂泪,想起往日在跟前伺候的晚汀,不由心生悔意。若是当初没把她打发到浣衣局,她也不会去御前伺候,更不会被皇帝随意嫁去了宫外。

正当她吩咐灵芳熄灯就寝时,却听见殿外传来一阵悠长尖细的通报声,她心头一喜,下一瞬却又黯然神伤。就算皇帝来了又有何用,还不是将她当成摆设一般?

果然如她所料,施礼问安后,皇帝径自走向窗边的书案,那里有她事先摆好的棋盘,他所坐一边的棋篓里照旧是放着白子。

柳玉珍默然走到窗边坐了,涂了丹蔻的纤纤手指捏了篓中黑子,棋子刚落,她盈在眼中的泪水也跟着滚落在棋盘之上。

楚宣并未在意她的异常,落下数子后,这才见棋盘上滴滴水珠,抬眸一瞧,见是她哭得委屈可怜。他不由蹙眉,心中很是不耐,索性将棋盘一推,随即起身掀了帘子出了丽晴居。

柳玉珍见他这般无情,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兀自在房中哭得肝肠寸断。往日只戏文里唱着“自古君王多薄情”,她还不信,如今她亲身经历了一番,便已是深信不疑了。思及往日她被他宠上了天,心头更觉得苦涩难忍,瞪着两眼望着房梁出神良久,终是将自缢的心思压了下去。她哪里知晓,皇帝来此,不过是回忆当初晚汀陪伴的时光,那时候的她清冷孤寂,然而暗地里,还是助他摧毁了乱党余孽。他一直想不明白,那时的碧游,到底是怀着什么样心情?

锦瑶本已熄灯歇息,听闻院外来报,忙披衣起身,对着铜镜仔细妆扮了一番才迎出了殿门。她一头青丝随意地绾了个髻,两鬓发丝散乱,显得雍容却不凌乱。

她见皇帝面色不佳,低眉顺眼地将他迎入内殿,命人沏了六安茶来,又让云若在熏炉里添了几块宁神静气的檀香。

屏退了宫人后,锦瑶褪了披于身上的厚实外袍,款款行到楚宣跟前,一双玉手搭上他的肩,细致地为他捏揉着。她的手法越发老道,让他觉得舒适至极,不由眼眸微闭。

锦瑶瞧见他面上郁色渐退,便柔声问道:“皇上可是有心事?若非朝中政事,不如跟臣妾说说。”

楚宣正一腔愁怨无处发泄,听她这暖暖一问,将眉头拧得更紧,长吁了口气说道:“还不是为了你那位好妹妹?你们一母同胞的姐妹,她怎么就总一副油盐不进的性情?”

锦瑶早猜他是因碧游的事而烦扰,她轻笑着安慰道:“碧游经历诸多坎坷波折,性子自与臣妾不同。她实则是嘴硬心软,若她心中真无皇上,怎会在危急关头为皇上挡剑?况且她最重情义,说起来,皇上不也是看重她这般性情吗?”

她三言两语便舒缓了楚宣心头烦忧,他握上她按于肩头的手,轻轻揉搓着,心中对碧游的怨气渐渐消散了不少。他确实最为了解碧游的人,只是他无法容忍她心头记挂着别的男子,更何况那上官简对她存着异样的心思,若是他早先没有察觉,指不定他真就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若是她的性子有你一二便好了!”

他低叹了一声,将她拉至身前。她就势埋首在他怀中,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她听着那一颗心“咚咚”地跳着,不急不缓,心头涌上一股失落。若是得不到他的爱,便罢了,退而求其次,她想到得到无上荣宠,唯有指望着诞下皇嗣了。

贴在他胸前的头缓缓抬起,她仰头看着他,一双水润杏眸满含热切。他见她朱唇微启,散发着诱人的水润光泽,不由俯头吻下。唇齿纠缠间,她奉上她心内的火热情深,丁香小舌在他唇齿间留连不舍,试图索取他更为热烈的回应。

她的身子娇小玲珑,双臂缠上他的脖颈,柔弱无骨的身躯缩在他的怀中。许是她的热情激发了他心内的渴望,他的吻细密缠绵地沿着脖颈滑向了心口的柔软。

他的吻却填补不了她内心的空虚寂寞,她微微闭眸,娇柔的吟哦自她檀口溢出,柔软温热的身躯紧紧贴上了他的。他终于不耐,打横将她抱起走向了暖榻。

重垂的帘幔中,一对人影交叠,粗重的喘息与娇媚的吟哦掩于浓重的夜色。锦瑶觉得自己宛如海浪之中的小船,随着海浪拍击离岸远航,驶向了那个到达不了的远方。迷糊中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唤,那声音魅惑温柔,然而自那口中吐出的却不是她的名。不知为何,她只觉眼眶涌出一串温热,和着他的梦呓渐渐变冷。

一连几日,楚宣皆是宿在碧月宫,每每瞧着锦瑶眼梢的温柔笑意,他心内总是升起一阵感慨。若是碧游能如她这般,该有多好?只是真如锦瑶一般的话,便也不再是碧游了。他心头矛盾至极,努力压抑着前去碧棠殿探望她的念头。

这日下了朝,他装作无意地问起碧棠殿的近况,极会察言观色地何富贵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直到瞧见他探询的面色,这才垂首答了:“听太医说了,近日那位尚仪好似是染了风寒,高烧不断,喝了药也未见好转。”

楚宣闻言,不由脚步一滞,低头思忖片刻,果断地往碧棠殿所在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