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瑶逛了园子回到殿内,只觉心头有些郁郁。前些日她起得早,逛园子时并未碰过别人,便拉着早起的碧游前去散心,谁知竟被景福宫的幽月给撞见了。先前她也曾得了长公主的告诫,景福宫的那一位与长乐宫的孝贤夫人有些渊源,而且那位夫人虽说深居简出、一心礼佛,实际上则是心怀鬼胎已久,令人不得不妨的老狐狸。如今这景福宫的幽月瞧见了碧游,当时见她那副神情,像是见了鬼似的,只怕往后碧游少不得要受人关注了。
“若是我早知道今日在园子里会遇上人,便不拉着你去逛了!”锦瑶在偏殿的榻上坐了,接过碧游递上的点头,蹙眉懊恼地说。
碧游却是不以为意,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既然已身在这宫中,总不能整日窝在这房中不见人吧?若真是藏着掖着,倒更让人生疑。”
“听你这么说,倒是不愿藏着。”锦瑶瞥了她一眼,总觉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得解释道:“你如今以这副相貌见人,只怕要惊着好些人,难免会招惹些是非来。我倒不是怕,只是不愿让你受牵连。”
“娘娘不必担忧,索性我只是在此避避外面的风头,待到那群乱党被除尽,我便出宫去。”
碧游仍旧是立在边上,也不曾改口叫她一声“姐姐”,她与她,总觉太过生分。毕竟这宫内尊卑分明,就算是锦瑶待她如亲姐妹,她却也不敢造次。
锦瑶一听,拿起巾帕擦了擦沾了糖霜的手,上前拽住了她的衣袖嗔道:“你现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出宫,是要到哪儿去?你是要抛下我这个姐姐不成?咱们姐妹好不容易才团聚,你便要说走就走吗?”
碧游见她惊慌的模样,不由苦笑,拂开了她的手道:“我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就算不能,也总该多陪我些时日,你放心,若是你日后遇上了合心意的人,我必不会拦着不让你出去。”
锦瑶蹙眉,听她说要离开,心头总觉得不舍。这寂寂深宫,她这辈子是离不开了,她只是希望有个人陪着她,像当年上官锦瑟活着那般。
“再不会有了,这辈子,我只爱阿时一人!”她幽幽一叹,语意凄凉而寂寥。
锦瑶见她这般,顿觉心头发凉,不由自主地喃喃说道:“当年他也是这般,你们真是太过相像了!”
幽月收完晨露回到景福宫时,吴充容正歪在凉榻上小憩。算起来她诞下公主已有半年多,起初皇帝还常到她这宫中走动走动,而今竟连一步也不曾踏入这景福宫的院门。都说是有了新人忘旧人,然而这位万岁,却跟常人不同,现今竟宠起那位碧月宫的旧人来了,果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么?而且她听闻近来皇帝在那位淑妃身边安插了一人,最近更是频繁往碧月宫走动,想必是又对哪一位新人动了情。无奈这宫中风波迭出,因此他太过谨慎,以至于她派人四下打探也不知那位新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可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