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皇帝审案(一)(2 / 2)

朱益群拜入师门,全身的汗毛腿毛悉数刮尽,眉毛修剪成时下流行的柳叶眉,束起的单髻被改成双丫髻,穿女士襦裙。此外,男人脚大,每天都得裹脚,疼得他呲牙咧嘴,每天都要闹好几次不干了,换来的却是非打即骂。在一次次羞辱责骂和雨点似的棍棒下,他被驯服成一个美娇娘,不仅女红做得好,身量也苗条,男人见他无不侧目。

“草民十三岁时,学有所成,被师傅赶下山,去大千世界历练。可是,草民心里不胜惶恐,哪怕外表跟女人毫无二致,可到底是个男人,要是被哪家男人看上,新婚之夜便是草民的死期。是以,草民赖着不走,师傅教了一条妙计,叫草民好生学以致用,人财两得。”

一个男扮女装的人,到了鱼龙混杂的地方,怎么得人又得才?

皇帝顿生出一条奇思妙想,“你师父教你的法子,可是叫你去勾栏院?”

大耀王朝的男人,喜爱美人的多,有龙阳之好的也不少,朱益群可男可女,去了勾栏院奇货可居,也未可知。

朱益群摇头回道:“皇上猜错了,师傅教给草民的法子,远胜于此。每到一个地方,先去当地最大的裁缝铺或绣庄做活,跟妇人们打探,哪有富户千金待字闺中,欲聘女师傅教授女红。”

“朕明白了,等你跟尚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一起绣花熟悉后,便可动手动脚的,真是一招窃香奇计。”

“草民生性胆小,仅一回差点成事,还是临阵脱逃了。”

没玷污闺阁中的姑娘,还算有良知。

应硕深感这些路数十分熟悉,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下官初入刑部时,曾主审一起嘉兴男扮女装的采花贼案。他姓甚名谁,下官已经忘了,但对他染指一百二十八位女人记忆犹新。据他交代,也是去金陵拜师学了女红,再以教女人女红为名,趁机下手!”

“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路数!”皇帝大吃一惊,严肃地问:“朱益群,嘉兴采花贼与你定脱不了干系。”

朱益群苦涩一笑,“不瞒皇上,那人便是草民的师兄,曾被师傅添油加醋用来招募弟子,草民也曾信以为真,认为流连花丛间片叶不沾身,真是极好的。直到后来晓得师兄被凌迟处死并鞭尸,有了前车之鉴,才不肯下手。”

皇帝再问:“既然你学了一身本事没处用,那你又是如何跟裴甲龙有了瓜葛?”

“说起来,也是一段孽缘。”

朱益群迷途知返,打算重回京城,改成男装,安心过日子。哪知从金陵坐船北上,途遇一伙水寇,见他是个美娇娘,见色起意,纷纷宽腰解带,准备就地办了他。

哪怕他有一身的力气,到底没练过武,加之,双拳难敌四手,一身衣裳就被撕得四分五裂,再怎么声嘶力竭地喊救命,也换不来色字当头的他们一丁点儿同情。

“那时也不知怎么想的,明明是个男人,被男人玷污,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可草民在那一刻,就觉得自己是个真真切切的女人,一点都不想那些五大三粗身上又臭的男人沾身,哭得都要晕过去了,打算咬舌自尽。不知是不是天意,他从天而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犹如天神下凡,将那些水寇三下五除二给杀光了。”

好一出“英雄救美”。

看来,又是一起因爱生恨的仇杀案。

皇帝直白地问:“裴甲龙救了你,你就喜欢上他了?”

“一开始倒没有,他嫌草民个子那么高还老是哭哭啼啼的,很是烦人。但是,他一个粗俗爷们,又愿意替草民沐头篦发,甚至清洗贴身衣物。草民明知喜欢他不会有好下场,可又克制不住地心向往之。在船上,草民问他娶没娶妻,他说早就娶了,孩子都生了两个。草民心想他早已娶妻,哪怕给他做妾,不生孩子也没事。可他不知怎地,窥破了草民的心思,叫草民收起那一套乌七八糟的想法,要收草民为义妹。”

不论男女,慕强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朱益群不是完整的男人,扮作女装又不是真女人,心思难免会异于常人。再加上时局动**,他无法保护自身安危,有个身强体壮粗莽的男人在身边保护,便会视他为英雄,再也不想错过了。

“草民可不要当什么义妹,而要当他的妾。可他不管草民同不同意,就那么妹妹妹妹地叫,态度也温柔多了,叫得草民骨头都酥了。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进京的前一晚,宿在客栈里,草民摸黑进了他的房,用迷烟散催得他神志不清,便趁机下手了。等他醒过来,便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