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甲龙的死跟你无关,我信你,放你出去,本就是你应得的结果。”姜棠嘴皮子利索地回答。
朱益群插话道:“可是,姜姑娘,我们大家都是一伙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益哥,你如此重情重义,不枉咱们共事一场。只是真凶极其狡猾,我和应侍郎尚难以应付,你们呆在这里,反而有性命之忧。听我的话,你们出去了,照常过日子。”姜棠娓娓而谈。
朱益群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眼眶红红的,哽咽地问:“应侍郎,那您的意思呢?”
“听姜棠的。”
话毕,应硕盘腿而坐,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低声诵经。
过了不久,衙役们开了李赫和朱益群的两间牢房门,除去两副手铐,“你们回归自由身了,快走吧。”
闻言,朱益群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地上,“不……我不走!我要跟应侍郎和姜姑娘生死与共!”
姜棠也红了眼,“益哥,来日方长,我们还要一起誊抄卷宗,一起查案子。”
此时此刻,李赫浑身不自在——哭不出来,又不能笑!在他看来,这回就跟杭州那次一样,只不过坐牢的人和牢外的人对换了。不管他们怎么想,他是打定主意要救应侍郎和姜棠出去,才会觉得就是一次寻常的再见,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哭哭啼啼的。
然而,他不哭的话,又显得太铁石心肠了。
左思右想,他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肉,狠狠地拧了一圈,成功地把自己疼哭了,“呜呜……呜呜……好疼啊”,早知道不对自己下狠手了!
来放人的两衙役,将李赫掐哭自己的动作看在眼里,懒得看这一出苦情戏,拿水火棍赶朱益群和李赫走。
朱益群一边擦泪,一边叮嘱:“应侍郎,姜姑娘,他们赶我走,我不得不走了。我一定会天天来看你们,给你们带好吃的。”
“应侍郎和姜姑娘没杀人,很快就会放出去,到时候去你家里吃也不迟。”李赫打趣道。
“行了,快走。”
李赫和朱益群迎着那道亮光前行,两衙役拿着水火棍在后面赶,逆着的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谢谢长长,像一出皮影戏。
终于清静了。
姜棠长舒一口气,开始回想裴甲龙之死。毫无疑问,他死时就在昨晚,死因为心口扎的那半根银针,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武功高强锦衣卫千户?房里没有打斗痕迹,一切物品也不像有人移动过,凶手事先用用了迷魂香迷晕裴甲龙,趁着他晕时再一针致命?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她忽而咳了两声。
应硕立即睁开眼,“姜棠,把手伸过来,我把把脉。”
“咳一下而已,不碍的。”姜棠赶紧抿住嘴巴,有一股痰从胸腔往上涌,抿唇挡不住,再次咳了出来。
“让我把脉,听话!”
应硕不容商量的语气,让姜棠无法抵抗,乖乖伸出右手,穿过两根栅栏,伸到了他面前。
说实话,大冷天露出一截如嫩藕似的手臂,叫她怪害臊的,连耳垂都红透了。
应硕将食指与中指的指腹按住脉门,开始心无旁骛地把脉。
少焉,他开口道:“姜棠,你已染了伤寒之症,必须赶紧治疗,否则病势发展下去,会成为棘手的疫病。”
“这么可怕?”姜棠倒不怕自己染疫病,就怕传给应侍郎,赶忙收回手,用袖子遮得严实。
应硕满脸关切之色,“待会儿,我向杜少卿求情,叫他给你一间房,把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都叫来伺候你。我开好药方,她们抓药熬好端给你喝,你不许嫌苦,有多少喝多少,这样才好得快。”
“要治可以,就在这间牢房里治。”
一身傲骨的应硕因为她的身子,低下头向别人求情,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