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银子再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真没什么了不起。像我,挣到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银子,不也就一张嘴吃饭,每天躺在一张罗汉**睡觉么?跟你没什么两样。”
京城甚至是大耀第一女豪富,说起话来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半点看不起外地来的书商女,还能跟她一起平起平坐吃饭!
姜棠自忖何德何能让应硕母子待她这么好,忽而灵光一现:包含杏林百草堂在内的那一整条街的铺子,都是应夫人的产业,那么白送铺子的人,不就是应夫人?再者,大方地送了铺子,定也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她爹娘进京的花销和宅子!
原来做好事不留名的,根本就不是应夫人的远房亲戚,而是她本人!
不论应硕是否对亲娘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姜棠已晓得好心人近在眼前,做不到佯装不知心安理得地受人家好,便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正儿八经地屈膝行福礼,“应夫人,您接家父家母进京给铺子和宅子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不如给你……”
“不如给我做儿媳妇!”
姜棠双眼圆睁,嘴巴堪比圆饼大,“应夫人,您开什么玩笑?”
“姜棠,我说认真的。你这孩子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是我干的好事。”窦氏上前扶起姜棠,再将她按住坐下,把自个儿的扶手椅拉近,推心置腹道:“自从你住到应府,硕儿对你另眼相看,我就决意要你进门当儿媳妇。只是你们九十两个月连着出去查案,也没给我机会好好说道。如今,硕儿为了应对疫病,置生死于度外,我这个做娘的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能拉他回来。因为他不仅仅是我的儿子,还是大耀王朝的栋梁。”
应硕三番五次说要娶姜棠的话,只因门不当户不对,应家就一个儿子,肯定要娶高门闺女来掌家,便从不放心上。这会儿听到窦氏讲,方知自个儿早就被婆婆相中,还有意撮合,这是什么神仙婆婆?
“应夫人,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怕是不够格做应少夫人。”姜棠咬着下唇,道出担忧。
“你够不够格做应少夫人,不再于你说或我说,而是硕儿来定。他喜欢你,非你不娶,你就可以当应少夫人,别的一概不要紧。”窦氏郑重答完,又道:“原本打算多瞒你一些日子,到了上门求亲的那天给你惊喜。现在看硕儿为对抗疫病,便生出人生苦短,任何事想到就要及时做,否则来不及了。上回硕儿酒后讲鬼故事,真把我气得吐血,这会儿也没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心悦硕儿么?”
八月十五那一天相看两厌,到进了刑部被他的能力所折服,姜棠早就视他为天。只是,她到底年纪小些,这些男婚女嫁的事,该是双方大人商量的,这猛地被人问,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快把下唇咬出血来。
“姜棠,我看你做事总雷厉风行的,到了男女之情上,反倒害臊了。不要紧,我晓得你也对硕儿甚是满意,那这门婚事就订下来了,我会立刻安排下人准备聘礼,早日择良辰吉日上门提亲,力求腊月或正月完婚,明年中秋节后抱孙子。”
“应夫人,一切全凭您和我爹娘做主!”
姜棠讲完,用帕子遮住比芍药还红的脸,跑了出去。
“夫人,你也是,姜姑娘虽说比别的姑娘能干,到底还是姑娘,你跟她商量终身大事,可不得臊得抬不起头来?”周嬷嬷笑问。
窦氏盯着消失不见的倩影,“我就是想叫她知道嫁入应家,我这个做婆婆的不会为难她,只会把她当成女儿来宠爱。”
“只是,疫病未除,婚事如何操办?”
说回到疫病,主仆二人又开始长吁短叹,担心不已。
姜棠也为疫病是否会阻延婚事担心,一进弄玉轩,荔枝捧上一盆热水来给她洗脸,“姜姑娘,这么些日子没来,怎地一回弄玉轩就跑出一身汗?莫不是有恶狗在追你?”
“那倒没有。”
洗了一把脸,喝了一杯温茶,姜棠呼吸渐渐匀停,“我出去查案的那些日子,应夫人待你们怎么样?”
“姜姑娘,世上真找不到应夫人那么好的东家了。几次撞见我们这些下人打叶子牌,她非但不骂,还给我们几两银子当本钱,只说等姜姑娘来了要好生照顾,不能出岔子。”
应硕是去杭州府查案的时候答应买丫鬟给姜棠用,一回应府就有丫鬟小厮伺候着,定是应夫人买的。这么多丫鬟过潇洒日子,应夫人从不指责。母子二人初看不好相处,怎么处久了,发现全是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