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兵贵神速,查案也是这个道理。还请王爷给船夫们下令,我们刑部人搭的那条船,昼夜兼行。”
“那是自然。”
刑部四人伤的伤,晕船的晕船,哪怕一日三餐全是山珍海味,也遭不住昼夜不停地行船。没了脚踩大地的踏实感,他们时睡时醒,一天十二个时辰也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九月二十三晌午时,四人抵京,被王府的人直接送到了刑部。一下马车,姜棠踩在青砖上,有种悬起的心落地之感。
进了刑部衙门,压根没有出现李赫料想的夹道欢迎功臣们回归的胜景,除了守门的,其他人一概不见了,“应侍郎,这些衙役们,趁着你不在,个个懈怠,你可得好好治他们一治。”
“李赫,想逮他们倒也容易,去公厨一捉一个准!”姜棠带笑打趣。
公厨——全衙门的人聚在那吃饭的地儿!李赫讪讪地挠挠头,“坐了五六天船,都快把我脑子颠坏了!大半个月没吃公厨的饭菜,还怪想那没什么油水的大锅菜,给肚子刮刮油。咱们赶紧去,再晚了连汤汁也不剩。”
许是被英王特别关照,船上吃食就跟流水似的一直没断过,他们吃吃睡睡,吃得很是不少。这会儿真要说吃饭,哪里吃得下?不过,四人离京二十来天,京中定发生不少事情,好比学生请假久了,回来得找夫子把课补上。刑部的人在公厨吃饭时,几乎是百无忌禁,什么都敢说,他们乐得听几耳朵。
诚如李赫所料,公厨里装菜的几个铜盆全都见了底,汤汁都被衙役们舀去拌饭吃,厨娘正收拾碗筷,留给四人的只有白米饭。
刑部侍郎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众人始料未及的,剔牙的丢了签子,打哈欠的捂住嘴,齐齐站起来向应硕施礼。
“大家都歇着,不必拘礼。”
公厨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徐主事率先反应过来,吩咐厨娘:“赶紧去炒几个菜,别叫应侍郎他们饿着肚子。”
“不必了,我们吃饱了才来的。”应硕摆摆手。
徐主事开口问:“应侍郎,您今儿回衙门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一下船就快马加鞭赶来了,毕竟离开了这么些日子,再不回来也不像话。”应硕有点疲惫,不再寒暄,直接了当地问:“徐主事,近来可有发生什么大案?”
徐主事点头道:“应侍郎,头一件是复审秋后问斩的案件中,发现了六例宰白鸭案件。因案例分散在全国各地,已打回原地重审。”
所谓“宰白鸭”,即是富户或官家杀了人,用银子买来穷人顶罪,或入狱,或砍头,说白了就是替死鬼。
“富人总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刑部发现了宰白鸭的案子,务必要一直追查下去,确保凶手被绳之以法!”应硕愤慨地说完,又道:“你把宰白鸭案子的卷宗都整理出来,放到洗冤阁,我下午要看的。还有什么案子?”
“还有礼部杨尚书的夫人犯下命案,皇上命刑部彻查。自打接了皇命,吴尚书很少来衙门,几乎是在命案发生地呆着。”
有吴尚书在事发现场盯着,应该没什么人敢再去动手脚,对查案大有裨益。“这案子我早有耳闻,待会儿会去找吴尚书。除了这两桩大案子,再没别的案子么?”
倒也不是应硕爱查案子,他也巴不得大耀王朝清平安乐,门不闭户,路不拾遗,可天底下那么多坏人,多查处一个,就会少一桩惨案。
徐主事再度点头,压低声音道:“应侍郎,这里人多嘴杂,还是去别处叙话为宜。”
拉着应硕走到偏僻处,徐主事踮起脚凑到他耳边道:“应侍郎,江洋大盗潜入奉先殿,盗走了数样珍贵供品。皇上怕走漏风声,引得各地响马效仿,暗命东厂与锦衣卫抓贼。”
锦衣卫成立在先,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东厂在后,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两大衙门同听命于皇帝,这些年东厂更是后来居上,锦衣卫指挥使见了东厂督主要行大礼。再加上,锦衣卫全是武功高强的侍卫,东厂全是净了身的阉人,两大衙门明争暗斗的这么些年,皇帝看在眼里,这回借着抓贼的由头,要两大衙门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