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气到不行,“姜棠,你长成这样,嫁不出去,还能有啥好名声?倒是我一表人才,至今未婚,京城多少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我,我以不想英年早婚拒了她们,伤了多少姑娘的心呢。”
“你就是把牛皮吹上天,我也不信你的邪。”
朱益群也不晓得为何李赫和姜棠一见面就能吵起来,劝道:“你俩都少说两句。”
三人拌着嘴走到了大牢,真比西市菜场还要吵。
“活着也是等死,晚死不如早死,早死早投胎。”
“这日子过得真是生不如死,咱们一起死,黄泉路上不落单。”
“现在都骂我骗子,等到了阎王殿上,我给阎王变个点纸成银票的戏法,阎王还不得让我投胎到帝王家?”
犯人们全都摇晃铁栏杆,嘴里的说辞五花八门,却都离不开死这个字,似乎是相约好了要一起死。
此时吴尚书和应侍郎皆不在,衙役们拿着水火棍,敲打铁栏杆,说着“你们别吵了,都给我坐下”之类的话,却毫无用处,犯人们叫嚣得更甚。
逃狱才被抓回来的牛百变敢煽动犯人们寻思,还敢兴风作浪,活腻了!
姜棠找衙役要了一面锣,哐哐哐地一顿敲,终把所有声音压了下去,她站在高凳子上,高声说:“你们这些人关在牢里,哪个犯得不是砍头的大罪?圣上宅心仁厚,饶你们一条狗命,每天一日三餐的养着你们,这可都是老百姓们赋税里弄来的,养着你们这些缺德人!外头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你们这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却风吹不到雨淋不着顿顿有吃的,还有脸寻死觅活的?况且,你们在牢里不问世事,你们的爹娘兄弟、妻子儿女们在外头被人戳脊梁骨,还要忍辱负重养活一家人。你们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就不想着好好表现,减了刑早些出狱,好为家人分忧?”
讲到最后,她已是声嘶力竭,不光是骂这些犯人,也借机发泄出近日所受的委屈与不满。
这些犯人也是爹养娘生的血肉之躯,杀起人来不眨眼,唯一的软肋便是家人。他们被关在牢里,分不清白天黑夜,混沌度日,家人在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能有口饭吃。从前与家人们相处的情景浮现在犯人们各自的脑海里,有人湿了眼眶,有人坐着发呆,有人发狂似地喊爹喊娘。仅有一人不为所动——牛百变,“你们可别被这个黄毛丫头骗了,关进刑部大牢的人永无出狱之日,什么好好表现减刑出狱,都是诓你们的。兄弟们,拿出你们的血性来……”
一记闷棍敲在牛百变头上,顿时晕了过去。
应硕丢了棍,面不改色,“你们今日闹事,甭想吃午饭了!谁胆敢再闹,便跟牛百变一样的下场。”
别看应硕长相斯文俊秀,治起犯人来软硬兼施,没有哪个不怕他的。今儿看他发了火,他们再不敢瞎嚷嚷,像被阉了的公鸡,蔫儿吧唧的。
应硕扫视一眼在场的衙役们,“再过一炷香的时间,每个部门派一个人,去博采堂开会,其余人照常干活。”
其他部门像减等处、督捕司、秋审处、提牢厅、赃罚库等部门,皆是选资格老的人去参会,卷宗室这一部门才开两天,仅三人,李赫当仁不让地要去开会。
“李赫,你留下,我去。”姜棠出其不意地开口。
“姜棠,应侍郎要每个部门派一个人去,你也要跟我抢?”
姜棠料定临时开会是为如何更好地管理犯人而集思广益,李赫耍嘴皮子还行,一遇到正经事,只有干瞪眼的功夫。她不愿再与李赫吵,“你不是早就想拿我抄的卷宗去充数?只要你肯让我去,随你想拿就拿多少。”
“全拿呢?”
一开口就要全部拿去,胃口真不小!不过,两人的字有天壤之别,刑部个个是人精,但凡翻开一对比,也能轻松分辨出两种字迹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李赫以为全抢去堆在自己的案头就是誊抄卷宗多,实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想到这里,她真的希望英明神武惯会刁难人的吴尚书和应侍郎组团来检查工作,治李赫一个霸占工作成果和玩忽职守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