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吴既明和应硕三人并肩而行。
“郡马爷一案,承蒙刑部襄助,得以顺利结案。吴尚书,咱们许久未聚,应侍郎散了衙从不应酬,恰好到了饭点,到我那去吃!公厨新进来个江南女厨子,做得一手好淮扬菜,真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顺天府尹诚意相邀。
吴既明捋须道:“前些日子朝食上吃的烫干丝,便是淮阳名菜,委实有些吃头。”
大耀王朝皇帝体恤官员早起上朝饥肠辘辘,在金銮殿外略备饭蔬,叫京官大员们免费享用。后来,又下旨命全国各地大小衙门开办公厨,官员衙役们皆可在公厨吃饭,只不过各个品级的官员差役们饭食已有定例。通常来说,官阶越大,分量多,吃得越好。常有人吃不完,装进食盒里带回家热了当晚饭吃的不在少数。
“吴尚书,这可真巧了,我那新来的女厨子拿手菜便是烫干丝。这道菜吃着好吃,就是太费功夫。她专去一个扬州人那买豆腐干,看着挺厚的,却要片成二十八层,层层高矮一样薄如纸,再切成细丝。切完干丝再烫,也有讲究……”
顺天府尹讲得起劲,忽听有东西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接着有个女人的声音讲:“李赫,你摆卷宗要上上下下齐齐整整的,才不会倒。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是赶紧回家享清福当你的李家大少爷。”
“我不是李家大少爷,是李家三少爷。”李赫气呼呼地纠正。
顺天府尹问:“李赫?莫不是寿昌伯家的捣蛋鬼?”
“除了他,还能有哪个?”吴既明哭笑不得。
“走,去瞧瞧。”
三人走到卷宗室门口,但见房里的八仙桌重新摆过,摆成像私塾一样,一桌一凳,每张桌上卷宗堆得高高的,留出一半空位,似是方便摆文房四宝,誊抄卷宗。窗如数尽开,风灌进房里,掀起书页,不知哪来的冰裂纹瓷瓶,插着桂花树叶,清新怡然。唯有李赫倚靠的那张桌子卷宗全掉落在地,一片狼藉。
李赫听到响动,循声回望,一看全是熟脸,就像看到了亲人,热乎地攀谈起来。
“李赫,你咋来刑部擦桌扫地?忒屈才了。”
“那……”可不二字差点脱口而出,李赫一看刑部的一二把手都在,急忙改口:“那有什么?俗话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大人们来了,急着邀功,能不能要点脸?姜棠敢怒不敢言,朝朱益群使了个眼色,两人齐把地上的卷宗一本本捡起。
短短一个时辰,能让卷宗室焕然一新,应硕极为满意,“你们三个把这些卷宗收拾好,便去公厨吃饭,吃我和吴尚书的份例。”
“真的么?吴尚书和应侍郎真是太好了,我……我们保证全部吃完,绝不浪费!”
顺天府尹走了数十步,有话不吐不快:“应侍郎,你对这三个新来的还挺好。”
“公厨按人头准备饭食,不叫他们代吃,其他人也不敢吃,倒了未免太过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