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三碗?”晓得应硕这个绰号的人,屈指可数,这个卖画的假小子咋知道?柳撷枝递给应硕一个“待会你得好好解释一下”的眼神。
应硕微感烦躁,“除了道歉,你不会讲其他的?”
“谢谢你。”
应硕也不想听,扭头看了眼她摊子上每幅画都画得有模有样,却几无题字,“你为何不题字?”
姜棠声音低下去回道:“我写的簪花小楷,太过秀气,题在画上娘里娘气的。”
“你以为穿身道袍就不娘气了?”应硕挑眉问。
“什么?”早被他发现了女儿身?
姜棠窘迫至极,仿似一株人形杜鹃,从里红到外。
外来的弱女子,肯自食其力,终是可敬的。柳撷枝露出和蔼的笑容,“姑娘,你一人孤身在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你觉得我俩信得过,可倾诉一二,或许我俩帮得上忙。”
建阳老家的那些烂事,对着才见过三次面的人哪里说得出口?姜棠不愿自揭伤疤,“多谢公子的好意,家穷而已,没别的苦衷。”
大耀王朝的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谋生养家该男人干的事,她却扛了养家重担,还说没有难言之隐,骗谁呢?不过是看他们不熟,不便讲罢了。
应硕也不追问,开口道:“街头摆摊卖画不是长久之计,我给你推荐个差事——去刑部抄写卷宗,明早卯正去刑部衙门候着,准备考试。”
卖画本就是权宜之计,为的是站稳脚跟,再想办法混进刑部!这下,应三碗叫她去刑部抄卷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到这个好消息,她怔了一下,继而睁大了眼,喜不自胜,笑容动人,眼里泛着几点泪花。
“这可是个美差,还不赶紧道谢?”柳撷枝提醒道。
姜棠一连说了数十声谢谢,壮起胆子问:“恕我冒昧,敢问应三碗……不,应公子,您是在刑部任职?”
“打杂的。”
柳撷枝嘴角抽了一下,忍不住要笑,却被应硕瞪了一眼,只好把笑憋回去。
在刑部打杂,端的是铁饭碗!一想到自己今早对他多有冒犯,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她嘴巴一咧,露出一排白牙,笑道:“应公子,为表谢意,您要是看上哪幅画,我送给您。”
“虽说我在刑部是个打杂的,可刑部规定上至尚书下至狱卒,一概不得收受贿赂,违者重罚。”
送画是贿赂?姜棠可不敢送了。
柳撷枝看上一幅锦鲤戏水图,双眼都快把那幅画看出洞来,没好意思白要,硬塞了一两银子。
拿了画,柳撷枝一路把画夸,忽地想起了一件事,“你可真行,堂堂正三品刑部侍郎,说成打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