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多好啊。

毫不怯场，也不会苦恼，双眼亮晶晶的，只有对即将上台的兴奋。

——她天生就是喜欢舞台的。

“这扮相可真俊。”吴秋月的声音打断了云筝的思绪，她端详着她，一脸的惋惜，“你不继续唱戏真是太可惜了。”

云筝没有接话。

她那时只觉得再唱下去她就要死了。

整个人像被千钧锁链缠在漆黑水底，看不到光，也不能呼吸。

只有无穷无尽的压力。

她真的以为她这辈子也不会再唱戏的。

但是刚来这综艺时鬼使神差地唱了，现在又被安排了这个节目，心底某个地方，隐隐又似乎动摇起来。

严蕊给云筝拍了张照，喃喃感叹，“……真像啊。May姐你真的跟小云中燕没关系吗？”

“严蕊。”云筝还没说话，吴秋月已经喝止了严蕊。

上次云筝都说了“有辱师门”这样重的话，她还去盘问她的师承，就有点没分寸了。

严蕊抿抿唇道了歉。

云筝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其实吧，她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五官的变化并不算太大，如果再唱戏，总会被人发现的。她真不是很在意这个。

吴秋月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云家也是可惜了。云老先生去世，小云中燕又一直没消息，只能看下一代如何了。”

如果说她刚刚看云筝是惋惜，这时提到云家，简直就是痛心了。

唱戏这个事，实在太看天赋了。

云筝的哥哥云箫小时候其实也能唱，但男生学戏，青春期变嗓是个大关，而且这也真是看运气，再怎么注意保养，结果都说不准。云箫就没过去，倒了嗓子，之后就只能跑跑龙套做做幕后。

再下一代……

云箫结婚才两年，小孩这还没影呢，更说不准了。

云筝心也微微沉了沉，却还是勉强笑了笑，“不至于，云老先生那么多学生呢。”

说得好像断绝传承一样。但云家是传承几百年的戏剧世家，云派传人其实还挺多的。云筝的祖父父亲都有其它徒弟，还会去戏校上课，也会指点剧团里其它演员，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

吴秋月也没有肆意评价同行，只是微微撇了一下唇，不无讽刺道：“不姓云的云派吗？”

云筝：……

上次她就发现了，这位吴老师可能是那种传统得有些古板的人，并不太能接受流行音乐里掺戏腔，自然也就格外讲究这种“正统传承”。

云筝自己是没什么门户之见的，事实上云家的老祖宗云中燕就是博采众长才开创了云派，传到云筝这代，也学习了很多别的流派别的剧种的东西，云筝本人后来更是丢开戏剧唱摇滚了，还讲什么“正统”？

但也不好说吴秋月这样不对，传统和革新的讨论业界一直就没停过，说到底大家都是出于喜爱，不过是观念不一样而已。

只是回头一想云家……云筝心里到底还是有点沉闷闷的。

云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