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鸣蜩:……
他深吸了一口气,“换个与她无关的条件。”
王乐成伸手指着他,露了个暧昧的表情,“还说不是你家的?”
孟鸣蜩一本正经道:“别的无关人员也不应该拿来做交换。”
“行了,少拿原则来搪塞,知道云小姐在你心里的地位了。”王乐成笑着递给他一份文件。
那位目击证人叫杨文昌,王乐成的调查很细致,工作单位,家庭地址,人际关系,甚至包括最近几天的行动轨迹都有。从这份资料上看起来,他性格温和,没有不良嗜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上班族。
“他受过高等教育,有正当工作,和嫌疑人被害人都不认识,没有人际关系上的交集,也没有利害关系,那天应该就是偶然撞上了。这种‘无关人员’的证言采信度是很高的。”王乐成说,“他当时很准确地说出了体型衣着,也认出了刘向的照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正是因为这样,才有问题。”孟鸣蜩道,“我实地察看过了,那一段路,要么光线很暗,要么有霓虹灯光源干扰。如果他真的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看到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跑过去,那么短的时间,其实不太可能‘准确’地看清对方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你是说他做伪证?”王乐成一愣,“图什么?动机呢?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冤枉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说这种谎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只凭衣服颜色也不好说吧,万一人家就是天赋异禀能看清呢?”
还能有这样的天赋异禀?
孟鸣蜩皱了皱眉,虽然王乐成明显是在强词夺理,但他自己也清楚只凭这一点也的确有点薄弱,便点了点头,“嗯。只是有点怀疑。”
对方拒绝了会见,他反而觉得问题可能更大。
孟鸣蜩顿了顿,又看向手里的资料,“我个人倾向证人的确是在案发当天见过刘向,毕竟刘向当天穿的灰色夹克虽然很普通很容易撞衫,但如果没见过,也不可能靠猜就说得那么准确。如果不是在案发时间,那又会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他和刘向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被发现的关联?”
“行,我再帮你查细一点。”王乐成既然已经帮了手,这时也不含糊,但还是又道,“不过,这个案子的时间也不宽裕了,你在这个证人上花太多精力,到时万一没结果,可别不够时间找别的证据。”
“嗯,我有分寸。”孟鸣蜩还是回了这句话。
王乐成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转头过来多说了一句:“别忘记帮我要签名。”
他什么时候答应帮他要签名了?
孟鸣蜩这么想着,却还是掏出了手机。
他和云筝的对话还是停留在云筝的告别。
他也不是不想回复,就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
云筝说:“孟律师,我去录节目啦,要去三个月,再见哦。”
但上面是一首“失去你”的歌。
他要是回复“好的,再见”是不是就真的要失去了?
要是回“没关系,我等你回来”又好像太亲密了,他们既没有确定什么关系,人家也没说要回来。
回“努力工作”什么的,是不是又太公事公办了?
……
明明写各种文书都很流利,庭辩从不怯场的孟律师,每天晚上都会对着这个输入框打几个字又删掉。
一直拖到了今天。
孟鸣蜩先去看了云筝那两个火出圈的视频。
原来她又唱戏了啊。
孟鸣蜩不太懂戏剧,但是云筝唱的这一段并不像他印象里那种咿咿呀呀拖长腔,节奏轻快,活泼风趣,她且歌且舞,配上那灵动的眼神,娇俏又可爱。
可见当年戏曲界对她的赞誉真是名副其实。
画面最终定格在云筝满是泪痕的脸上。
网上对她的表现已经有各种各样的评论,对她最后的落泪,也有各种解读。
孟鸣蜩却只好像又看到她继承遗产那天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样子。
不是感动,也不是激动,更不是委屈。
她只是……
在缅怀过去的自己以及……那些错过的爱。
孟鸣蜩心情复杂地再次点开了和云筝的聊天框,却越加不知道要说什么,过了好一会还是干巴巴地输入:“看到你录的节目了。表现很棒。”
发完之后又觉得这简直好像是长辈在没话找话,想要撤回,但点上去又犹豫了,最后只是补充:“好好照顾自己,三餐尽量安时吃。”
……更像长辈了。
孟律师自暴自弃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算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