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二十九,孟鸣蜩准时在闹钟响起来之前睁开了眼。
按掉闹钟,起床,洗漱,喝半杯温水,出门晨跑。
每天如此,时间掐得一分不差,附近熟悉的邻居都能拿他的行动轨迹当参照物。
路过十三号楼时,孟鸣蜩又抬头看了一眼五楼的位置。
这个动作是两个月前加进去的。
就在他陪云筝接收那份遗产之后。
是的,孟律师自己也正住在蔚景华轩,并不在同一栋楼,但他每天跑步都会路过。
云老先生指定他来处理遗嘱的时候,他原本并不是很想接,那毕竟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但云家这样的梨园世家文化名人,他的老师很愿意给点面子,不但替他答应了,还要求他一定亲自办好。
孟鸣蜩没想到那份遗产离自己这么近,也没想到会见到云筝那样一个人。
那位云小姐……
可真是……
时隔两个月,孟鸣蜩依然记得她在阳光下像猫眼石一样闪亮的带笑明眸,和她抱头痛哭时从那小小的白净下颌滴落的眼泪。
那之后孟鸣蜩和云家和云筝都没有再联系,但忍不住去了解了一下云筝的现状。
在网上用云筝的名字能搜出来的,只有一些多年前的旧文。
“云家后继有人”、“小云中燕惊艳梨园”、“乳燕清于老燕声”、“戏剧世家三代同台”……诸如此类,都是戏剧圈的各种报道和评论。
有些还配了照片。
从小小女童几乎要被沉重凤冠压弯腰的呆萌可爱,到少女名伶粉墨浓妆亮相的绝代风华。
然后在八年前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孟鸣蜩想了想,改为搜索云筝的乐队。
榴月乐队。
孟鸣蜩本来以为自己对统共只出了三张专辑的乐队混得怎么样已经算有点心理准备了,但实在没想到,竟然还能比他预想中更差。
“颜值担当何言蹊单飞,榴月乐队濒临解散。”这是他们唯一一次上热搜,时间已经是三年前。
那之后榴月就几乎再没有什么商业活动。
怎一个惨字了得。
但就这样,云筝竟然还想拒绝遗产。
那些箱子里的戏服头面具体价值云家并没有列出来,孟鸣蜩也不太懂,但蔚景华轩的房子可真不便宜。
孟鸣蜩每次经过十三号楼,总忍不住要看一眼。
两个月以来,那房子的窗户一直关着,阳台也空****的,似乎并没有人入住。
今天也是一样。
就好像云小姐真的就只是像她说的那样,“就放着”。
不过,孟鸣蜩也就是多看一眼。
对他而言,云家的事,毕竟只是已经结束的工作。
孟鸣蜩跑完步,回去之后冲一个澡,做早餐的间隙熨好衬衫,吃早饭的时候听一听新闻。
吃完换衣,衬衫西装领带皮鞋,衣冠楚楚干净利落地出门上班,八点半准时抵达律所。
工作日程是早就安排好的,从早到晚,密密麻麻又井井有条,连中饭时间都精确到分钟。
孟律师的一天,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充实。
下班之后的安排是空白。
孟鸣蜩每周给了自己一晚上的“自由时间”,这周放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