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的爱我无法回应?”又是一颗银茧落地,浮帝淡然答道。
他总是将人看得那么透彻,令璇瑰觉得在他面前像是失了衣衫似的,闻言久久说不出话来,哀意泛滥。
浮帝低头看向地面,略拂了下手,一阵短促柔和的金光闪过,那些银茧已经消失了,被他悉数摧毁。
璇瑰不免觉得,他怕是恨不得将她也像这地上的愁绪茧一样抹除,可如今情势已变,早非他能一手遮天。她冷声开口:“我自有法子令魔族在这三界之中立足,你敢不敢和我赌,要不了一个月,伶舟山外的阿修罗就会退兵。”
他已经开始继续自弈,答道:“赌必致贪,我从不赌的。”
璇瑰恨他这副万事不起波澜的样子,恨透了,即便明知他已白头忘情,他的一切行为都有缘由,可她还是不能原谅,更为无法让他产生涟漪而唾弃自己,到最后只能怪她爱错了人。
“看到我堕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你大抵在心中后悔当年点化了我罢?”
“伶舟山中,南烛花下,是我给了你第一缕灵识,那时不曾想到你会成为魔尊。”他与龙潆不同,明明神寿亘久,却从不以记性不好为说辞逃避,他什么都记得。“岁数大了,愁绪越来越多,还是需要十方冥盒。”
然寻常的十方冥盒承载不住他的愁绪,必须得用上古遗留下来的那个,他凭空比划了两下,很快便呈现出一抹虚幻的画面,绘的是十方冥盒的样子,同璇瑰道:“兰阙惦记我这盒子许久了,当初决定归真时,我便送给了他,如今人已不在,你就叫那丫头下次来时顺便带给我罢。”
璇瑰当即怔在原地,那盒子的模样太过熟悉,正是兰阙在密室中贮藏灵识的盒子。她以为兰阙不过是在留后手,此时才察觉不对,浮帝抽出的游丝是透明的愁绪,并且是从额间引出的,与记忆相同。可当时看到兰阙的动作,却是从心口抽出,夜晚房中昏暗,依稀看到游丝的颜色似乎有些发灰……
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酿成了大祸,璇瑰颤声问道:“他才不到十万岁,要你的十方冥盒做什么?十方冥盒除了能够贮藏愁绪,还能,还能……”
浮帝笑着看向她,仿佛已经看穿她和龙潆所谋之事,语气却平静得有些残忍:“他用来藏邪念。”
璇瑰大惊,转身跑出寝殿,她如今不能贸然前去天宫,只能靠传音镜给龙潆传话。可此时龙潆大抵还未历完凡尘劫,兰阙的邪念入蚩尤血棺已过七七四十九日,天宫尚无异动,她只能寄希望于兰阙晚上几日才能复活,且龙潆赶紧回来,否则什么都晚了。
浮帝不怪她的无礼,起身踱到窗边,正对上立在院中的闻蛩关切的视线。他伸手指了指远天,提醒闻蛩一同看过去,今日无雨,空中却乍起了斑斓的虹桥,依稀可以听到神雀报喜的鸣叫。
浮帝喃喃自语道:“回来得倒是比我预想的要早。”